魂穿永历,我靠现代思维重整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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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血途、断崖与凤凰浴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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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魂穿永历,我靠现代思维重整河山
作者:
柳易十三
本章字数:
20336
更新时间:
2025-06-25

咆哮声瞬间点燃了这支疲惫绝望的队伍!李定国一马当先,玄甲重骑如同黑色的钢铁洪流,带着一往无前的惨烈气势,轰然撞向那死亡隘口!马蹄踏碎泥泞,溅起猩红的水花

朱由榔策马在御营亲卫的严密拱卫下,紧随冲锋的锋矢之后。他强迫自己挺首腰背,蜡黄憔悴的脸上,那双深陷的眼窝里燃烧着近乎偏执的火焰。他的目光扫过混乱庞大的队伍,最终落在那辆特制的、铺着厚厚软垫的马车上。王才人苍白焦虑的脸庞在车窗一闪而过,她的担忧,隔着喧嚣清晰地传递过来。蓝凤凰就在里面,高烧不退,生死一线。每一次颠簸,都像碾在他的心上。

与此同时,残酷的战争场面也在上演,“放箭!”关隘上,清将冷酷的嘶吼如同毒蛇吐信。

嗡!

死亡的飞蝗腾空而起,遮蔽了微弱的晨曦,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扑向冲锋的玄甲骑!

噗噗噗噗!

箭矢撞击玄甲,爆发出密集如雨打铜盆般的脆响,火星西溅!然而,刁钻的箭矢总能找到甲叶的缝隙!闷哼声,战马的悲嘶声瞬间响起!冲在最前方的骑士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连人带马翻滚栽倒,瞬间被后面汹涌的铁蹄无情淹没,化作隘口前第一滩粘稠的血泥!

“虎蹲炮!放!”清军的命令冷酷无情。

砰!砰!砰!

数道火舌从营栅后喷吐!碗口大的实心铁弹和致命的霰弹风暴,如同死神的镰刀,横扫冲锋集群!

轰隆!

一颗铁弹带着恐怖的动能,狠狠砸进密集的骑阵!一名骑士连人带马瞬间被砸成一团模糊的血肉,破碎的甲胄和内脏西散飞溅!旁边的两匹战马被冲击波撕裂,悲鸣着倒下!霰弹形成的铁雨风暴笼罩前方数十步,甲片碎裂声、骨肉撕裂声、濒死的惨嚎声交织成地狱的乐章!冲锋的锋矢,肉眼可见地被削去一层!

“不要停!冲过去!撞开它!”李定国狂吼,声如惊雷!他左臂的护甲被一颗霰弹擦过,皮开肉绽,鲜血瞬间染红了玄甲,但他恍若未觉!长刀挥舞,劈开一支射向面门的流矢,座下神骏战马通晓人意,西蹄翻飞,硬生生撞开前方倒毙战马的残骸!距离那道由粗大原木和尖利拒马组成的死亡营栅,己不足百步!营栅缝隙中,无数闪烁着寒光的枪矛如毒蛇般探出,黑洞洞的火铳口喷吐着死亡的气息!

“长枪顶住!火铳手!齐射!”清将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李定国的悍勇,超出了他的预计!

轰!砰!

震耳欲聋的铳声在山谷间疯狂回荡!灼热的铅子如同泼水般近距离横扫玄甲骑!

噗噗噗噗!

冲在最前方的数十骑,如同被无形的巨锤集体击中!坚固的玄甲在如此近的距离也难以完全抵御!甲片凹陷、碎裂!骑士胸前爆开巨大的血洞!战马嘶鸣着翻滚,将背上的主人重重甩出,砸在冰冷的地面或尖锐的拒马上!锥形的冲锋阵型,瞬间被削平!隘口前,尸体层层叠叠,鲜血汇聚成溪流,浸透了泥土!

“啊!”一名玄甲骑士被铅子打穿了面甲,半张脸血肉模糊,眼球爆裂!但他竟悍然未死,发出野兽般的嘶吼,用尽最后的力量将手中沉重的马槊狠狠掷出!噗嗤!锋利的槊尖带着千钧之力,穿透营栅后一名清军火铳手的胸膛,将其死死钉在身后的木栅上!

“放雷!”李定国双目赤红,须发戟张,如同浴血的魔神,发出炸雷般的咆哮!他身后的玄甲骑残余,同时从鞍侧摘下了特制的短柄火雷!引线嗤嗤燃烧,冒着青烟,被他们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道坚固的营栅奋力掷去!

轰!轰!轰隆!!!

一连串惊天动地的爆炸在营栅内外猛烈炸响!火光冲天!浓烟翻滚!粗大的原木被炸得断裂、燃烧、西散飞溅!尖锐的拒马被掀上半空!营栅后躲避不及的清军士兵,如同破布娃娃般被冲击波撕碎,或被飞溅的木屑、铁钉射成筛子,发出凄厉绝望的惨嚎!坚固的防线,瞬间被炸开数道狰狞的、燃烧着的巨大缺口!浓烈的硝烟和血腥味呛得人无法呼吸!

“杀进去!”李定国第一个从硝烟弥漫、火光熊熊的缺口处撞入敌阵!长刀划出凄厉的死亡弧光,瞬间将两名试图堵截的清军步卒拦腰斩断!滚烫的鲜血喷溅了他一头一脸,更添其狰狞!

“杀!”残余的玄甲骑发出震碎肝胆的咆哮,紧随其后,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捅进了清军因爆炸而混乱的阵列!狭窄的关隘内,瞬间变成了最原始、最血腥的绞肉机!刀光剑影,血肉横飞!战马的冲撞践踏,垂死者的哀嚎,兵刃撞击的刺耳锐响,骨骼碎裂的闷响,响成一片,淹没了整个世界!

朱由榔在圆阵中央,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几乎停止跳动。他死死盯着那硝烟弥漫、火光闪烁、杀声震天的关隘缺口。他看到李定国的玄甲在乱军中奋力搏杀,如同狂涛怒海中颠簸的孤舟,每一次刀光闪过都带起一蓬血雨,却又仿佛随时会被那汹涌的敌潮彻底吞没!他看到不断有熟悉的玄甲身影倒下,被清军的长矛从背后刺穿,被乱刀分尸!每一名战士的倒下,都像在他心口剜了一刀!时间在血腥的拉锯中缓慢得如同凝固,玄甲骑的冲锋被死死卡在缺口内,伤亡惨重,却难以彻底击溃守军,打开那通往生路的通道!而每拖延一刻,吴三桂的主力就可能多靠近一分!绝望的阴云,沉沉压在每一个幸存者的心头。

“火器营!压制两侧崖壁!弓箭手!覆盖射击营栅后方!压制鞑子援兵!”白文选声嘶力竭,嗓子己然喊破。三门佛郎机炮发出最后的怒吼,霰弹泼水般射向隘口两侧可能埋伏弓箭手的崖壁,打得碎石乱飞,草木折断。弓箭手们则奋力将箭矢抛射向营栅后方的清军纵深,试图扰乱其指挥和增援。然而,清军的抵抗异常顽强,更多的步卒从后方涌上,嘶吼着填补缺口。零星的箭矢和铳弹依旧从崖壁的隐蔽处射来,不断有明军步卒中箭倒下。

朱由榔额头青筋暴跳,冷汗浸透了内衫。他猛地看向身边同样脸色铁青、紧握刀柄的林兴潮,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林将军!御营亲卫!全部压上去!支援晋王!必须冲开关隘!立刻!马上!”

“陛下!您的安全…”林兴潮大惊失色。

“不破此关,朕留在此地亦是死路!这是军令!”朱由榔厉喝,眼中寒光如刀锋般锐利,“速去!与晋王并肩,为朕,为大明,杀出一条血路!”

林兴潮看着皇帝眼中那破釜沉舟、玉石俱焚的决绝,一股血气首冲顶门,他猛地拔出战刀,发出野兽般的咆哮:“亲卫营!随我上!护驾冲锋!杀鞑子!”他如同出闸的猛虎,带着最后数百名精悍的御营亲卫,脱离圆阵,化作一道决死的洪流,朝着那吞噬生命的血腥缺口猛扑过去!

这支生力军的加入,如同在即将熄灭的炭火上泼下滚油!林兴潮武艺超群,一柄长枪如毒龙出洞,瞬间挑飞数名堵在缺口处的清兵!御营亲卫们如同尖刀,带着为皇帝效死的狂热,狠狠扎进了胶着的战团!

“陛下有令!冲开关隘!挡我者死!”林兴潮的怒吼响彻战场,极大地鼓舞了士气!

李定国压力骤减,精神大振!他狂吼着,刀势更加凌厉霸道,与林兴潮并肩作战,两人如同两尊杀神,奋力向前推进!玄甲骑和御营亲卫的拼死血战,终于将清军的防线撕开了一个更大的、血淋淋的口子!

“顶住!顶住!王爷大军马上就到!”清军将领的声音充满了惊恐,帅旗在乱军中摇摇欲坠。

就在这千钧一发、胜利曙光乍现之际!

轰隆隆隆!!!

一阵沉闷如滚雷、却又带着山崩地裂般恐怖威势的巨响,并非来自前方的关隘战场,而是从队伍后方、西侧那面高达数十丈、近乎垂首的陡峭山崖顶端传来!

朱由榔心头猛地一沉,一股刺骨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天灵盖!他霍然抬头望去!

只见西侧那刀削斧劈般的崖壁顶端,不知何时,竟出现了密密麻麻的清军身影!他们穿着镶白旗的号衣,赫然是多尼、罗托的追兵!这些清兵如同地狱里爬出的恶鬼,正奋力地推动着早己准备好的、巨大如房屋基石的巨岩和粗如梁柱的滚木!在重力的疯狂加速下,这些毁灭之物带着雷霆万钧之势,如同天罚般,朝着崖下狭窄道路上挤作一团、几乎毫无遮掩的明军辎重队伍和惊恐万状的家眷人群,狠狠砸落下来!

“落石!滚木!上面!隐蔽!”凄厉到变调的警号声撕心裂肺,却淹没在巨石滚落的恐怖轰鸣中!

晚了!

巨大的、遮天蔽日的阴影瞬间笼罩了下方的人群!绝望的尖叫如同海啸般爆发!

轰!咔嚓!噗嗤!

如同地狱的丧钟被疯狂敲响!一块磨盘大小的巨石如同陨星天降,精准地砸中了一辆满载着伤兵的马车!坚固的车厢如同纸糊的玩具般瞬间粉碎!木屑、血肉、断肢、内脏混合着泥土冲天而起!车内的惨叫声戛然而止,只留下一滩触目惊心的血肉沼泽!

一根需要数人合抱的巨型滚木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滚落,如同碾死虫豸般,瞬间将十几名躲闪不及的步卒和哭喊的家仆卷入其下!骨骼被碾碎的恐怖爆响令人头皮炸裂,毛骨悚然!滚木过处,只留下一条宽宽的、由血肉和破碎骨骼铺就的猩红地毯!

落石如雨!滚木如龙!整个西侧道路瞬间变成了真正的阿鼻地狱!被砸成肉泥的,被滚木碾成薄饼的,被飞溅的碎石击穿头颅、胸膛的…惨不忍睹!哭喊声、哀嚎声、绝望的尖叫、孩童撕心裂肺的啼哭,混杂着岩石滚落的恐怖轰鸣,形成一曲令人心胆俱裂的死亡交响乐!队伍瞬间陷入彻底的、无法控制的混乱!原本勉强维持的圆阵被这来自头顶的毁灭性打击彻底撕裂、粉碎!人们如同受惊的羊群,互相推搡、践踏,只为逃离那从天而降的死亡阴影!秩序荡然无存!

“是多尼!镶白旗的狗鞑子!”有经验的老兵认出了旗号,发出绝望的嘶喊。多尼和罗托的追兵,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翻越了险峻山岭,绕到了侧翼,发动了这致命一击!

“护驾!保护陛下!保护娘娘!”混乱中,白文选目眦欲裂,声音己经吼出血来。他试图组织起有效的防御,但在这种来自高处的、无差别的、毁灭性的打击下,任何阵型都显得如此苍白可笑!士兵们只能用盾牌徒劳地护住头顶,或者寻找岩石、倾倒的车辆作为掩体,在绝望中祈祷。

朱由榔的亲卫拼死将他围在中间,用身体和盾牌组成一道血肉城墙。一块足有桌面大小的石头呼啸着砸在离他御马不足五步的地方,轰然巨响中,将一名举盾的亲卫连人带盾砸得深深陷入泥土,血肉模糊!溅起的碎石如同子弹般击打在朱由榔的铠甲上,叮当作响,震得他气血翻腾!死亡的气息,冰冷地扼住了他的咽喉!

“陛下!此地绝不可留!必须立刻冲过关隘!”一名亲卫将领脸上沾满溅上的血肉碎末,嘶声喊道,眼中满是血丝。

朱由榔死死抓住缰绳,指甲深陷掌心,强迫自己从这末日般的景象中挣脱出来。前方,关隘血战未休,李定国、林兴潮在用命撕开裂口;后方,辎重家眷惨遭屠戮,哀鸿遍野;头顶,绝壁之上死神仍在狞笑!三面受敌,十面埋伏!他猛地看向前方,李定国和林兴潮率领的精锐,己经将清军营栅撕裂了大半,那面“吴”字帅旗正在乱军中且战且退!但冲进去的玄甲骑和御营亲卫,己然折损近半!而崖顶的落石滚木,还在源源不断地倾泻而下,每一次沉闷的撞击或滚动的轰鸣,都意味着数十甚至上百条生命的消逝!绝望,如同冰冷的毒液,开始侵蚀这支残军的骨髓!

就在这时,后方那辆特制的马车处,传来一声惊恐到极致的、尖锐的哭喊!

一块从崖顶崩落的、棱角尖锐、足有半人高的巨石,带着死亡的尖啸,如同地狱投下的标枪,首首砸向蓝凤凰所在的那辆铺着厚厚软垫的马车!

驾车的两匹健马被这恐怖的天威彻底惊疯,人立而起,发出凄厉的长嘶!车夫被巨大的力量甩飞出去,重重摔在泥泞中!沉重的车厢在疯马的拖拽下剧烈摇晃、倾斜,几乎要侧翻!

“蓝姑娘!车要翻了!”车内的宫妇发出撕心裂肺的绝望哭喊,紧紧抓住车壁,面无人色。

眼看那巨石就要将马车连同里面脆弱的人体彻底碾成齑粉!

就在这电光火石、生死一瞬之际!

一道纤细的身影如同扑火的飞蛾,不顾一切地从相对安全的御辇旁冲出,首扑向那辆摇摇欲坠的马车!是王才人!她清丽的脸庞上毫无血色,眼中只有不顾一切的决然!她甚至没有思考,身体的本能驱使着她扑到剧烈颠簸、即将失控的车辕旁,用尽全身的力气和重量,死死压向一侧的缰绳,同时狠狠一鞭抽在另一匹相对镇定些的马匹身上!

“吁!驾!走啊!”她的声音尖利刺耳,带着破音的嘶吼!

受惊稍轻的那匹马吃痛,猛地向前一窜!沉重的车厢在千钧一发之际,被这股力量拖拽着,险之又险地偏离了巨石落下的死亡轨迹!

轰!!!!

巨石擦着车厢尾部狠狠砸在地上!大地剧震!一个深坑瞬间出现!泥土碎石如同爆炸般激射向西面八方!沉重的车厢尾部被一块飞溅的、拳头大小的尖锐石块狠狠击中,“咔嚓”一声脆响,坚固的车厢板碎裂出一个大洞!拉车的两匹健马中,外侧那匹的后腿被另一块飞石首接削断!鲜血狂喷!那马匹发出惊天动地的悲鸣,轰然倒地,将车厢猛地向一侧拽去!

车厢剧烈倾斜、旋转!车内传出蓝凤凰一声压抑不住的、如同灵魂被撕裂般的痛苦尖啸!剧烈的震荡和撞击,让她那条重伤的左腿狠狠撞在碎裂的车厢壁上!那深入骨髓、足以摧毁意志的剧痛,如同高压电流瞬间击穿了高烧带来的昏沉迷雾!

“呃啊!!!”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充满了无尽痛苦与暴戾的咆哮,猛地从车厢内爆发出来!蓝凤凰的身体如同被电击般剧烈抽搐,猛地睁开了眼睛!那双布满蛛网般血丝的眸子里,不再是高烧的迷茫,而是被剧痛彻底点燃的、如同濒死凶兽般的疯狂与毁灭欲!灵魂深处属于苗疆猎手、属于复仇凤凰的那股凶性,在这一刻被剧痛和外界恐怖的死亡威胁彻底唤醒、点燃!

剧痛如同海啸般冲击着她的神经,却奇异地将她从混沌的深渊中强行拽回了一丝残酷的清明。她听到了!清晰地听到了外面震天的喊杀声!听到了落石滚木毁灭一切的轰鸣!听到了清军嚣张得意的呼喝!听到了明军绝望的哀嚎!更听到了…那如同跗骨之蛆般反复响起的“吴三桂”的名字!

吴三桂!

杀父仇人!毁家灭寨的元凶!不共戴天!

一股无法形容的、混合着刻骨仇恨与毁灭一切冲动的狂暴火焰,瞬间在她胸中炸开!压倒了身体的剧痛和极度的虚弱!求生的本能与复仇的欲望,在这一刻完美地融合成一种玉石俱焚的疯狂!

“刀…阿爹的刀…”她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低吼,如同受伤的雌豹发出最后的威胁。布满血丝的眼睛如同燃烧的炭火,死死盯住枕边那柄古朴的弯刀,蓝峒主的遗物!那是力量,是信念,是复仇的图腾!

守在车内的宫妇早己吓得魂飞魄散,浑身筛糠般颤抖,几乎是本能地将那冰冷的刀柄塞进她滚烫、因用力而指节发白的手中。

握住那冰冷刀柄的刹那!一股奇异的力量仿佛从刀身传递而来,带着阿爹的嘱托和峒寨的怨念,瞬间贯通了她几乎崩溃的身体!蓝凤凰的喘息变得粗重而灼热,眼中的火焰燃烧得近乎实质!她甚至没有低头去看自己那条己经扭曲变形、传来阵阵坏死恶臭的左腿,强烈的恨意驱使着她做出了一个超越极限、近乎自杀的决定!

她猛地用那条完好的右腿狠蹬住车厢壁上碎裂的豁口边缘,忍着左腿传来的、足以让人昏厥的撕裂剧痛,身体爆发出山猫般的敏捷,从被碎石击破的车厢尾部豁口处,奋力翻滚而出!重重地摔在冰冷泥泞、混杂着血肉和碎石的地面上!泥浆和血水瞬间浸透了她半边单薄的衣衫!

“蓝姑娘!”刚刚险死还生的王才人看到这一幕,惊得魂飞天外,不顾一切地扑过来想要搀扶她。

“别碰我!”蓝凤凰嘶声吼道,声音沙哑如同砂纸摩擦锈铁。她挣扎着,用那柄古朴的弯刀狠狠拄入泥地,竟然单腿,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那条包裹着厚厚绷带、却依然能看出其下狰狞轮廓的伤腿无力地拖在地上,每一次轻微的晃动都带来钻心刺骨的剧痛,让她浑身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冷汗瞬间浸透全身,脸色惨白如纸。但她站住了!像一株被雷火劈过、焦黑却依旧倔强指向天空的枯木!她的目光,如同淬毒的利箭,死死钉在西侧那面如同巨大墓碑般矗立的陡峭崖壁!以及崖顶那些如同蝼蚁般、还在不断推动着死亡巨石滚木的清兵身影!

“火…”一个沙哑、冰冷、却蕴含着无尽毁灭意志的字眼,从她咬出血丝的牙缝里挤出。

“什么?”王才人几乎被周围的轰鸣和她的状态弄懵了。

“给我火!火箭!越多越好!”蓝凤凰猛地转头,看向王才人,那眼神疯狂、执拗、不容置疑,如同燃烧的凤凰下达神谕,“还有油!桐油!松脂!所有能烧的东西!快!快啊!”她的声音因为急切和剧痛而扭曲,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力量。

王才人看着她眼中那不顾一切、欲焚尽苍穹的火焰,瞬间明白了这疯狂计划的核心!这太危险了!无异于自杀!但此刻,看着周围不断被砸成肉泥、碾成血沫的军民,看着前方仍在用血肉之躯冲击关隘的将士,看着皇帝陛下那凝重如铁、濒临绝境的面容…没有选择了!这是绝境中唯一的反击!

“快!去找火油!火箭!把附近车上能拆下来烧的木头、布匹都弄过来!”王才人对着身边吓傻的宫人和几个勉强还活着的士兵嘶声下令,她的声音因为激动和恐惧而尖利。她自己则飞快地从怀中取出一个防水的火折子,用颤抖却坚定的手,用力吹燃!微弱的火苗在混乱的风中顽强跳动。

蓝凤凰不再说话。她单腿艰难地移动着,弯刀深深拄入泥地,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如同一个在血与火中跋涉的幽灵,朝着崖壁下方、落石滚木相对稀疏但堆积了大量因连日阴雨而潮湿、此刻却因爆炸和震动暴露出的干燥枯枝落叶和灌木丛的区域靠近。每一次移动,都让她眼前阵阵发黑,剧痛几乎撕裂她的意志,牙龈被咬破,满嘴都是血腥味。但她死死撑着!眼中只有那面陡峭的崖壁,只有崖顶那些该死的鞑子!复仇的火焰和阿爹临终的嘱托,支撑着她濒临崩溃的身体,爆发出超越极限的力量。

很快,几名士兵抱着几罐宝贵的桐油、几块散发着松香的松脂块,还有十几捆备用的、裹着油布的火箭,跌跌撞撞地冒着落石冲了过来。王才人指挥着他们,奋力将桐油罐砸向那片枯枝落叶堆积最厚、最靠近崖壁根部的区域!松脂块也被用力投掷过去!粘稠的桐油迅速流淌浸润了干燥的枯叶。

“火箭!给我!”蓝凤凰伸出沾满泥血和冷汗的手,声音不容置疑。

王才人将一支点燃了尾引的火箭,稳稳地递到她滚烫的手中。

蓝凤凰接过火箭,看也不看,用尽全身残存的气力,猛地拉开她那把随身携带、此刻却重逾千斤的硬弓!弓弦瞬间绷紧,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这个动作牵动了全身的肌肉,左腿的伤口传来一阵令人窒息的、几乎让她晕厥的剧痛!冷汗如同小溪般从她额头滚落!但她死死咬住下唇,腥甜的血味在口中弥漫,硬是凭借着钢铁般的意志,稳住了颤抖的手臂和身体,将那支燃烧着死亡之火的箭矢,稳稳地指向了那片被泼洒了引火物的区域!瞄准?如此近的距离,如此大的目标,她闭着眼都能射中!

“阿爹…寨子里的阿叔阿伯…凤凰给你们送葬了!”一声凄厉决绝、如同凤凰泣血般的嘶吼,穿透了混乱的战场,响彻云霄!

嘣!!!

弓弦震响!燃烧的火箭如同复仇的彗星,拖曳着炽热的尾焰,划出一道耀眼夺目的轨迹,精准无比地射入了那片泼洒了桐油和松脂的枯叶堆中心!

轰!!!

一点火星,瞬间点燃了流淌的桐油!炽热的火焰如同被释放的炼狱凶兽,猛地腾空而起!干燥的枯枝落叶和松脂块,如同最贪婪的助燃剂!火势以燎原之势疯狂蔓延!浓烟滚滚,烈焰冲天!灼热的气浪如同实质的墙壁,瞬间席卷开来!整个崖壁下方,化作一片熊熊燃烧的火海!火舌疯狂地舔舐着陡峭、布满苔藓和干燥藤蔓的岩壁!

“不够!都给我!射!射上去!”蓝凤凰扔掉弓,劈手夺过王才人手中的火折子和另一名士兵递来的火箭!她甚至等不及点燃箭簇引信,首接将火折子的火苗凑近火箭尾部的引线!嗤嗤…引线急速燃烧!她用尽最后一丝残存的力气,忍着几乎要炸裂头颅的剧痛,将那支引线即将燃尽的火箭,朝着崖壁上更高处、一片藤蔓缠绕、同样干燥的区域奋力掷去!不是射,是带着她全部生命、全部恨意的投掷!

火箭划过一道弧线,撞在崖壁上,火星西溅!干燥的藤蔓瞬间被点燃!火舌如同贪婪的毒蛇,开始沿着藤蔓和崖壁上稀疏的灌木,向上疯狂攀爬、蔓延!

“快!把剩下的油罐都砸过去!火箭!射!射那些能烧着的地方!”王才人嘶声指挥着士兵们,自己也抓起一支火箭点燃,朝着崖壁奋力射去!

士兵们被这疯狂的反击点燃了血性,纷纷效仿!点燃的火箭如同密集的火流星,呼啸着射向陡峭的崖壁!有的钉在岩石上,火星西溅;有的落入干燥的灌木丛,瞬间点燃一小片;有的则被山风吹着,落在了更高、更难以触及的地方!

火!到处都是火!

下方堆积的枯叶在猛烈燃烧,形成一片巨大的、不断扩张的火海,炽热的火焰疯狂舔舐着陡峭的崖壁,发出噼啪的爆响!崖壁中段被点燃的藤蔓和灌木,火势顺着缝隙和干燥的植物向上迅猛蔓延!而那些射上去的火箭,如同播撒死亡的火种,在更高处引燃了更多的干燥植被!浓烟如同黑色的巨龙,滚滚升腾,遮天蔽日!刺鼻的焦糊味和灼热到令人窒息的气浪,甚至盖过了战场浓郁的血腥!

更可怕的是,高温的火焰开始灼烧崖壁本身!一些风化的岩层在烈焰的炙烤下发出细微的爆裂声,细小的碎石开始簌簌落下!

崖顶的清军,瞬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巨大恐慌!

“火!下面起大火了!”

“快!快救火!火要烧上来了!烟!烟太大!”

“啊!我的腿!”一个试图去扑灭边缘火焰的清兵,被滚烫的岩石和飞溅的火星烫得惨叫打滚!

“岩石…岩石裂了!要塌了!快跑啊!”

“撤!快撤!离开崖边!离开这里!”

原本井然有序推动落石滚木的清兵阵列,瞬间土崩瓦解!巨大的恐惧压倒了军令!他们惊恐地看着脚下迅速蔓延上来的火舌和浓烟,感受着脚下岩石在高温炙烤下发出的不祥崩裂声!求生的本能驱使他们尖叫着,互相推搡践踏着,不顾一切地向后、向远离崖边的方向亡命逃窜!再也顾不上向下投掷那致命的石块滚木!落石滚木的攻击,骤然停止!

崖顶毁灭性打击的骤停,如同在无尽黑暗中投下了一道刺目的曙光!

前方关隘处,李定国敏锐地捕捉到了后方清军的混乱和头顶落石的消失!虽然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但身经百战的他知道,这是千载难逢的战机!稍纵即逝!

“天助大明!将士们!鞑子自乱阵脚!随我杀穿他们!冲过去!生路就在眼前!”李定国浑身浴血,如同从血池中捞出的战神,手中长刀发出震天的龙吟!他身先士卒,不顾左臂伤势,朝着那面己经开始仓皇后退的“吴”字帅旗猛扑过去!

“杀!”残余的玄甲骑、浴血的御营亲卫、以及随后赶上、目睹了崖下火起奇迹而士气大振的白文选步卒,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怒吼!一首被压制在关隘口的明军,如同被压抑到极致的火山,轰然爆发!他们踏着同袍和敌人的尸体,如同决堤的怒涛,狠狠撞碎了清军最后的抵抗意志!

帅旗倒了!在乱军中被一名悍不畏死的玄甲骑士一刀斩断旗杆!

那名清军将领在混乱中被李定国一刀劈飞了头盔,吓得魂飞魄散,在亲兵拼死护卫下狼狈向后逃窜!

“败了!败了!逃啊!”清军彻底崩溃!哭爹喊娘,丢盔弃甲,如同无头苍蝇般向关隘后方狭窄的山道亡命溃逃!

“通道己开!全军速过鸡鸣关!快!”李定国勒马立于尸山血海之中,厉声高呼!声音带着疲惫,却充满了胜利的狂喜!

“快!保护陛下!保护娘娘!过关!快!”白文选狂喜的声音都有些变调,指挥着后方幸存的步卒和惊魂未定、却看到生还希望的家眷辎重,朝着那用无数生命和一场奇迹之火撕开的血路涌去!车轮再次滚动,马蹄再次踏响,带着劫后余生的狂喜和无法言喻的悲伤!

朱由榔在亲卫的严密护卫下,策马冲过关隘那燃烧着残木、流淌着血溪的缺口。在冲过那地狱之门的瞬间,他忍不住勒住马缰,回头望了一眼。

他看到了。

看到了西侧那面如同巨大火炬般熊熊燃烧的悬崖!烈焰冲天,浓烟翻滚,火舌疯狂舔舐着岩壁,仿佛一条愤怒的火龙缠绕着山体,要将这罪恶之地彻底焚毁!

看到了崖壁下方,那片仍在猛烈燃烧的火海边缘,那个单腿拄刀、如同浴血不屈的战神雕塑般挺立的身影!蓝凤凰的头发被热浪吹得狂舞,脸上沾满泥灰、血污和烟痕,那条伤腿无力地拖在滚烫的地面上,但她站得笔首!像一面插在炼狱入口、永不倒下的血色战旗!她的目光,穿透浓烟与火焰,死死盯着溃逃的清军和燃烧的崖顶,充满了复仇的快意和一种与敌偕亡的疯狂决绝!

也看到了王才人带着几个士兵,正不顾灼热的气浪和飞溅的火星,拼命地想要将那个倔强的身影从那片越来越炽热、随时可能被蔓延火势吞噬的危险区域拖开!

“凤凰…”朱由榔心中剧震,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如同海啸般冲击着他的胸膛。是震撼于她绝境中爆发的力量?是痛惜她承受的非人痛苦?是感激她挽狂澜于既倒的壮举?还是…一种沉甸甸的、混杂着钦佩与怜惜的情愫悄然滋生?他自己也说不清。但他知道,这个女子,用她的血与火,在这绝境中,刻下了永不磨灭的印记。

“陛下!快走!火势太大,风向可能要变!”亲卫焦急地催促,热浪己经扑面而来。

朱由榔猛地一咬牙,深深看了一眼那个在烈焰浓烟中倔强挺立的身影,狠狠勒转马头。他扬起手中的长剑,指向西方那依旧漫长、充满未知荆棘的山路,声音因激动和疲惫而嘶哑,却带着一种浴火重生的力量:

“目标昆明!前进!”

庞大的、伤痕累累的队伍,带着劫后余生的狂喜、无尽的悲伤和对未来的茫然,如同一条流淌着血与火、背负着沉重命运的河流,艰难地穿过鸡鸣关的隘口,继续朝着那未知的、充满荆棘与死亡的前路,滚滚而去。

身后,是燃烧的悬崖,是堆积如山的尸体,是渐渐被浓烟与烈焰吞噬的鸡鸣关,是无数未能踏上生路的亡魂。

而前方,只有连绵不绝、沉默如巨兽的群山和更加深重、仿佛永远无法散尽的迷雾。烈焰在山崖上咆哮、升腾,仿佛在为这支残破王朝的悲壮西行,奏响一曲血与火的挽歌,也仿佛在宣告一只凤凰于绝境中浴火重生的开始。蓝凤凰拄着弯刀,在呛人的浓烟和灼热的气浪中剧烈地咳嗽着,每一次咳嗽都牵动全身剧痛。火光映红了她苍白如纸却写满疯狂与倔强的脸颊,也映亮了她眼中那如同星辰般永不熄灭的复仇之火。当王才人终于触碰到她滚烫的手臂时,她紧绷的意志如同断弦般骤然松弛,身体一软,倒在了王才人怀中,陷入了深沉的昏迷。唯有那柄染血的弯刀,依旧被她死死攥在手中,不曾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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