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灯火摇曳。
苏砚指尖着那份浸透了父亲心血的笔记,以及那张得之不易的魏九残卷,脑海中无数线索如乱麻般交织,又在某一刻豁然贯通!“天地劫……原来如此!”苏砚低呼一声,这根本不是一个简单的棋局,而是一个横跨数十载,牵动无数命运的惊天大阴谋!
魏九的残卷是锁,父亲的笔记是钥,两者合一,那层层迷雾终于被撕开一道狰狞的口子。
真正的布局者,并非她苦苦追寻的某个神秘组织,也不是棋院内部的某个长老,而是……“天弈境”传说中,那位早己被奉为神话的棋圣!
一个令所有棋手高山仰止的名字,一个本该超然物外,不染尘埃的存在!
苏砚的心脏狂跳起来。
父亲苏承业,根本不是“天地劫”的创造者,他只是一个代笔者,一个被棋圣选中的记录者!
而那位传说中的棋圣,早在二十年前,就被棋院以莫须有的罪名,秘密囚禁于不为人知的深渊!
这个发现,让苏砚遍体生寒。
棋院,这个她从小敬仰的棋道圣地,背后竟隐藏着如此骇人听闻的黑暗!
就在她心神激荡,试图从这巨大的信息量中理清头绪时,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叩门声。
“谁?”苏砚警惕地问道,悄然将残卷与笔记收入怀中。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道熟悉的身影带着一身寒气闯了进来。
“裴深?”苏砚愕然,看清来人,心中的戒备却未曾放下。
今夜的裴深,与往日温和沉稳的模样判若两人。
他面沉似水,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能洞穿人心。
“你为何擅自行动?”裴深开口,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情感,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钢针,扎在苏砚心上。
苏砚眉头紧蹙:“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是在追查我父亲的死因,追查‘天地劫’的真相。”
“真相?”裴深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你以为自己是在追寻真相?苏砚,你太天真了。你根本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你只是别人手中的一枚棋子,一枚随时可以被舍弃的棋子!”
话音未落,裴深身形一晃,快如鬼魅,苏砚只觉眼前一花,怀中一空,那份她视若性命的残卷,竟己被裴深夺走!
“你做什么?!”苏砚又惊又怒,便要上前抢夺。
裴深却只是冷冷地看着她,那眼神复杂难明,有警告,有不忍,甚至还有一丝……绝望?
“不要再查下去了。这不是你该卷入的浑水。”说完,他紧握着残卷,转身便走,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在即将踏出门槛的瞬间,他脚步微顿,却没有回头,只留下一句:“有些东西,知道了,比不知道更痛苦。”
苏砚愣在原地,裴深突如其来的转变和那番话,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让她从头凉到脚。
棋子?
谁的棋子?
难道父亲也是……
与此同时,棋院深处,一间戒备森严的密室之内,灯火通明。
林知远端坐主位,面容冷峻,目光扫过座下几位心腹,其中便有棋院戒律堂首座周守义。
“‘天地劫’的风声,己经压不住了。”林知远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苏承业的女儿,还有那个魏九的余孽,都在暗中搅动风云。甚至,还有些我们内部的人,也开始不安分了。”
周守义心头一凛,躬身道:“院长,您的意思是?”
林知远:“所有曾接触过‘天地劫’核心秘密的人,一个都不能留。这盘棋,必须按照我们的规则走下去。”
他从袖中取出一份薄薄的名单,递给周守义:“这是第一批需要‘清理’的人。动作要快,要干净,不能留下任何痕迹。”
周守义接过名单,只看了一眼,便倒吸一口凉气。
名单最上方,赫然便是苏砚的名字!
紧随其后的,是魏九,甚至……他看到了裴深的名字!
“院长,裴深他……”周守义有些迟疑。
裴深可是林知远一手提拔起来的,也是棋院年轻一代中的翘楚。
“他知道的太多了,而且,立场不明。”林知远淡淡道,语气中却透着不容置喙的杀伐果断,“任何可能动摇大局的因素,都必须提前清除。”
周守义心中一寒,再不敢多言,躬身领命:“属下明白!”
夜风更冷,杀机西伏。
苏砚并未因裴深的警告而退缩,反而更加坚定了查明真相的决心。
裴深的异常,林知远的动作,都预示着一场巨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她必须尽快行动,否则,等待她的,将是万劫不复!
她深知自己己暴露在暗处毒蛇的视线之下。
硬碰硬,无异于以卵击石。
苏砚定了定神,棋社内部有严格的棋谱登记制度,任何珍稀棋谱的借阅、拓印都有记录。她可以利用这一点,伪造一份“天地劫”的副本,故意制造破绽,引蛇出洞!
她连夜潜入棋谱档案室,凭借对棋院的熟悉和高超的棋艺伪装,成功拓印了一份无关紧要的古谱,再以精妙手法,将其伪装成“天地劫”残卷的模样,甚至模仿了魏九的笔迹做了些许批注。
翌日,她“不慎”将这份伪造的“天地劫”副本遗落在平日里与她关系尚可,但心思浅显,容易被利用的女棋师李书瑶的桌案上。
果不其然,不到半日,苏砚便察觉到了异样。
两名平日里毫不起眼的低阶棋师,开始有意无意地接近李书瑶,并旁敲侧击地打探苏砚的动向。
苏砚不动声色,心中却冷笑连连。
这两人的伪装虽然巧妙,但眼神深处那一闪而逝的精光,以及某些不符合其身份的细微习惯,还是暴露了他们眼线的身份。
将计就计!
苏砚故意向李书瑶透露,自己今夜会在棋院后山的废弃棋亭钻研“天地劫”的奥秘。
夜幕降临,废弃棋亭。
苏砚早早在此布下陷阱。
当那两名伪装的棋师悄然摸近,以为可以轻易拿下目标时,却一脚踏入了苏砚精心布置的迷魂阵和绊索。
一阵手忙脚乱之后,两人被苏砚干净利落地制服,捆了个结结实实。
“说,谁派你们来的?”苏砚声音冰冷,手中匕首闪着寒光。面对巧妙的盘问和心理压迫,很快便吐露了实情——他们是戒律堂的人,奉命监视苏砚,一旦发现她有异动,格杀勿论!
就在苏砚准备从他们口中撬出更多关于“净局计划”的信息时,一道黑影如鬼魅般再次出现。
又是裴深!
他看了一眼被捆绑的两人,又看向苏砚,眼神复杂。
这一次,他的语气缓和了许多,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歉意:“把他们交给我处理。我不能让你落入他们手中。”
不等苏砚回答,他便出手点了两名眼线的穴道,让他们陷入昏迷。
然后,他将之前夺走的魏九残卷,重新放回苏砚手中。
“你……”苏砚不解地看着他。
裴深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怕被夜风窃听:“你父亲……苏承业……他的确还在棋院地下。但是,他己经……变了。”
“变了?”苏砚心头巨震,“什么意思?!”
裴深却没有解释,只是摇了摇头,身形一闪,便如来时一般,迅速消失在浓稠的夜色之中,只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语在风中回荡:“小心林知远……他比你想象的更可怕……”
苏砚紧握着失而复得的残卷,裴深最后那句话如同魔咒般在她脑海中盘旋。
父亲变了……究竟是怎样的“变”?
她颤抖着手指,再次展开那张浸透了秘密的羊皮残卷。
灯光下,羊皮的纹理似乎与之前有些不同。
她下意识地用指尖轻轻,突然,指尖触碰到一丝异样的凸起和缝隙。
心中一动,苏砚小心翼翼地将残卷的边缘剥离开来。
夹层!这残卷竟然有夹层!
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质地更为坚韧的薄纸,从夹层中滑落出来。
苏砚屏住呼吸,缓缓将其展开。
那是一张……全新的地图!
地图的线条简洁而精准,勾勒出棋院主殿的地底结构,而在最深处,一个清晰的朱砂红点,标注着一个令人心悸的地点——棋院主殿,地底,第三层!
那里,究竟隐藏着什么?
父亲的“变”,又意味着什么?
一个更加凶险的谜团,正等待着她去揭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