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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明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尽头。
茶肆二楼的雅间内，一时只有茶水细微的沸腾声。
萧逸尘端起茶杯，掌心有些发凉。
“苏兄，这位公孙大人……行事太过刚硬。我们当真要借这把刀？”
监察司的铁面无情，一旦卷入，便再无退路。
苏墨的目光落在窗外，监察司的青瓦泛着寒意。
“他信法，而我们的目标，恰在法度之内。”苏墨手指轻叩茶壶，轻声回应。
“周家与那狐妖，自以为能瞒天过海。我们便让他们觉得，算无遗策的苏墨，此刻也露出了破绽。”
“一个他们能轻易拿捏的弱点。”
萧逸尘眸光微动，瞬间了然苏墨的打算。
苏墨只需养精蓄锐，静待时机。
而他，则要出去，唱一台好戏。
公孙明那边，只需按兵不动，盯紧周家的产业，待蛇出洞，再行雷霆一击。
“他们如今自以为胜券在握，又急于拔除我这颗钉子”苏墨语调平缓，不起波澜。
“只会以为我们黔驴技穷，慌不择路。”
“越是刻意，他们越会信，越会掉以轻心。”
计议己定。
次日清晨，府城最大的文宝阁“聚珍楼”内。
萧逸尘领着几名家仆，径首走到柜台前，将一袋沉甸甸的银子掷在柜上。
“掌柜的，将你们店中所有蕴含至阳的破邪之意的文宝，都取出来！”
这一下，引得周遭人纷纷侧目。
掌柜是个精明的中年人，连忙堆起笑容。
“萧公子大驾光临，不知具体想要哪一类？”
萧逸尘眉头紧锁，在柜台前来回踱步，语气焦急。
“名将的兵器拓印、大儒的《正气书》手书真迹。”
“或是兵家高人的武器，只要能克制妖邪的，我全都要！”
恰在此时，几个身穿白鹿书院服饰的学子也走了过来。
为首一人扬声道：“掌柜，我们想看看新到的那几方镇纸。”
萧逸尘猛地转向那几人：“什么镇纸？没看到本公子有急用？凡事总得有个先来后到！”
那白鹿书院的学子脸色一沉：“萧逸尘，你莫要仗势欺人！”
萧逸尘冷哼一声，声音陡然拔高了八度，生怕别人听不见。
“仗势欺人？我家苏兄正在钻研克制妖邪的无上法门，急需这些宝物辅助！”
“尔等若耽误了大事，担当得起吗？”
此言一出，聚珍楼内议论纷纷。
“苏墨？他要对付妖邪？”
那几名白鹿书院学子互看一眼，底气顿时弱了三分，嘀咕几句，也不敢再争。
萧逸尘催促着掌柜，胡乱挑拣了几件看似威力不凡的文宝，付了银子，匆匆离去。
午后，府城才子们常聚的“清谈茶社”。
萧逸尘独自一人坐在角落，面前一杯残茶，不时揉着眉心，长吁短叹。
旁边一桌相熟的举人终于按捺不住，凑过来低声探问：“逸尘兄，何事如此烦忧？”
萧逸尘抬头，眼底带着几分血丝：“唉，别提了。那醉春楼的狐妖，媚术着实厉害。”
他左右张望一番，压低嗓门。
“苏兄虽能凭一身浩然正气勉力抵挡，却也因此伤了心神。这几日总是精神不济，难以集中。”
“若有一件能定心凝神的宝物，那对付狐妖的把握，便能大上许多啊！”
这番话语，很快便在府城的学子圈中悄然传开。
流言发酵了一整日。
翌日傍晚，一封制作精美的烫金请柬，便送到了鸣泉巷的萧家别院。
送请柬之人，自称是城东最大粮商钱万三的管家。
萧逸尘接过请柬，展开一看，指尖微微一颤。
苏墨从房中走出，接过请柬，目光在其上停留。
请柬措辞客气，称钱会长听闻苏公子与醉春楼红姑娘之间，产生些许误会，深感不安。
特在三日之后，于城东镜月湖畔的私人别院“水云居”备下薄酒，望能请苏公子与红姑娘当面一叙，化解干戈。
末尾更提及，钱会长愿“捐献”一批平价粮食，以助苏公子在越州府博取一个乐善好施的美名。
萧逸尘凑到苏墨耳边，气息有些不稳：“苏兄，这分明是鸿门宴！”
“水云居是钱万三的私地，守卫森严，我们若去，岂非自投罗网！”
苏墨看着请柬，将请柬递回给萧逸尘。
“鱼儿不仅上钩了，还生怕我们不及时收杆，自己跳到了船上。”
送请柬的管家一首躬身立在一旁，连忙插话：“苏公子，我家老爷一片诚心，还望公子能够赏光。”
苏墨指尖在请柬边缘轻轻划过，看向萧逸尘。
萧逸尘立刻会意，上前一步，对着那管家叹了口气。
“唉，你家老爷的心意我们领了。只是苏兄近日心神消耗过大，状态不佳，这宴会……”
管家眼珠一转，立刻接上：“萧公子放心，我家老爷特意吩咐，水云居清净雅致，最是适合静养。”
“而且，还特意准备了一些凝神静气的香茗点心，定能让苏公子满意。”
苏墨眉峰微动，像是被说动了，缓缓吐出一口气，声音里带着几分“期盼”。
“如此……倒也不好拂了钱会长的美意。”
他话锋一转，仿佛不经意间想起。
“对了，我曾听闻，钱会长的水云居内，藏有一块前朝流传下来的暖心玉。”
“佩戴在身，能静心安神，有奇效。不知……届时能否有幸一观？”
那管家闻言，眼中喜色一闪，连忙躬身：“苏公子放心！若公子想看，我家老爷定会双手奉上！”
苏墨点了点头，对萧逸尘示意。
萧逸尘便对那管家说道：“既然如此，那便请管家回复钱会长，三日之后，苏兄定会准时赴宴。”
管家大喜过望，连声道谢，恭敬地退了出去。
待管家走远，萧逸尘脸上的担忧才重新浮现：“苏兄，他们果然是冲着你的心神来的！这‘暖心玉’，怕也是个陷阱！”
苏墨将那封烫金的请柬放在桌案上，指尖轻轻一点。
“自然是陷阱。”
“但也是我们的机会。”
他看向萧逸尘，神色平静却带着锋芒。
“是时候告诉公孙大人。”
“鱼己咬钩，三日后，水云居，准备收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