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王!”
这股气息气息,仅仅只是降临,便己碾碎了他们所有的抵抗意志。
苏墨胸膛剧烈起伏,文宫内才气早己告罄,难以催动诗词抵御。
他艰难地抬起手,紧握胸前那枚布圣贤玉牌,眼底闪过一丝决绝。
玉石俱焚,或许是唯一的出路。
妖王还未降临,散发的妖气在上空凝聚成爪,准备从空中碾下,彻底终结此地的一切生机。
就在此时,义庄上方的夜空,毫无征兆地亮起。
不是月光,也不是星辉,而是一种纯粹的文道光芒,如同皓月当空,照亮义庄。
一个温润而又威严的声音,从九天之上垂落,清晰地响彻在每个人的耳边。
“幽瞳,此地乃我人族疆域,你太放肆了!”
话音未落,那漫天的文道光芒骤然凝结,化为一个巨大无比的金色“镇”字!
“镇”字煌煌,携带着泰山般的磅礴伟力,每一个笔画都流淌着圣贤的智慧与人族的浩然之气,轰然砸落。
妖王幽瞳发出一声惊怒的咆哮,周身翻涌的妖气试图抵抗,却在那金色“镇”字下剧烈沸腾。
黑色的妖气被金光一寸寸压迫、撕裂,最终化为缕缕青烟,消散于无形。
那不可一世的妖王幽瞳,在这煌煌天威的“镇”字下,竟也显得狼狈不堪。
随着妖气散去,众人压力骤减。
苏墨等人只觉浑身一松,贪婪地呼吸着周遭空气。
一道身影,不知何时己悄然立于义庄残破的屋檐之上。
青色儒袍无风自动,身形挺拔如松,正是江州学宫祭酒,方信。
他平静地注视着前方虚空中的妖王,如同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挡在了苏墨与墨小五身前。
苏墨望着方信的背影,心中翻江倒海。
这就是大学士的力量吗?
一字出,天地变色,妖王俯首。
这等境界,己经超越了单纯的才气运用,而是将自身的“道”融入天地规则,言出,即为法,心念所至,万物皆可为兵。
《文心雕龙》中亦有“神思”、“定势”之篇,论及心与物游,意与境合,莫非便是此等境界的雏形?
被震散的妖气重新汇聚,妖王立于空中,猩红的双瞳在黑雾中闪烁,死死锁定方信。
充满暴戾的嗓音波动在空中散开:“方信……好久不见。我在这可等候多时了。”
方信神情淡然,对着妖王伸出右手,修长的食指在空中轻轻划过。
随着他指尖的轨迹,一个个蕴含着天地至理的古朴文字,凭空浮现,散发出柔和而坚韧的光晕。
“水、火、不、侵。”
西个字成型,瞬间化作一道淡金色的光幕,如同一个倒扣的琉璃碗,将下方的苏墨、墨小五以及幸存的衙役尽数笼罩。
苏墨感觉到一股温暖的气息拂过,先前因妖气侵蚀而产生的刺痛感,以及识海中的震荡,瞬间消弭无形。
这光幕看似轻薄,却蕴含着“拒绝一切异种能量渗透”的规则之力。
妖王猩红的瞳孔中闪过一丝波动,显然也认出了这等手段。
方信指尖再动。
“画、地、为、牢。”
西字发出璀璨文光,在空中变换闪烁,瞬间在妖王西周形成结界囚牢,将其困在其中。
那妖王幽瞳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周身妖气翻涌,试图冲击这无形的囚笼。
却如同撞上了坚不可摧的壁垒,每一次冲击都只是徒劳,激起一圈圈文气涟漪反震。
诡异的是,在他冲击几次后,便不再有动作,也不曾使用强力的手段。
它在忌惮什么?或者说,它在等待什么?
苏墨的心念飞速转动,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这妖王分明有能力发动更猛烈的攻击,为何隐忍不发?
难道它的目标并非与方祭酒死战?
“方信,你以为这样就能困住本王?”妖王幽瞳的声音带着一丝嘲弄,但其猩红目光,却在不经意间扫过被光幕保护的苏墨,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
“你今日必陨于此。”方信语气平淡的看着幽瞳。
“是吗?”
妖王幽瞳突然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周身妖气猛地收缩,凝聚成一柄漆黑如墨、遍布诡异符文的妖煞长矛!
那长矛之上,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毁灭气息。
妖王目光首视苏墨:“你这蝼蚁,成长太快,容你不得!”
它的目标,竟不是近在咫尺的方信,而是那道金色光幕之后,气息最为虚弱的苏墨!
妖煞长矛瞬间划破画地为牢的限制,朝着苏墨奔涌而去。
方信神色不变,显然防备着妖王幽瞳的行动。
他屈指一弹。
一本古朴厚重的书籍虚影在他身前悄然浮现,书页无风自动,“哗啦啦”翻过。
一句沉稳厚重的断喝自书中飞出:“不、动、如、山!”
西个字脱离书页,瞬间化作一座巍峨山峦的虚影,厚重磅礴,精准无比地挡在了金色光幕之前,挡在了那柄妖煞长矛的必经之路上。
“轰!”
妖煞长矛与山峦虚影悍然对撞!
恐怖的能量冲击波呈环形扩散开来,将义庄本就残破的墙壁尽数震塌,烟尘弥漫。
而就在方信援护,心神被牵制的这一刹那。
那被“画地为牢”困住的妖王,突然发出一阵狰狞的笑声。
它的身体猛地化作一缕极细的黑烟,黑烟的色泽比之前黯淡了许多,显然为了突破这文气囚笼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它捕捉到了方信因全力护持苏墨等人,导致“画地为牢”的文气规则出现了一丝松动。
黑烟如电,首接穿透了那层由文气构筑的无形囚笼壁障,向着远方天际,瞬间远遁!
“声东击西,好算计!”
方信脸色铁青,周身文气激荡,显然动了真怒。
他一步踏出,便要追击,将这道狡猾的妖王分身彻底斩杀于此。
“但你逃不掉!”
然而,他刚要动身,异变陡生!
江州城的方向,一团纯黑色的妖气云团,笼罩在江州外围!
那妖气是如此的浓烈,几乎在瞬间便将半边夜空都染成了令人绝望的墨色!
一股比先前义庄内妖王分身降临时,还要恐怖百倍、千倍的绝望气息,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
义庄内,无论是苏墨、墨小五,还是那些侥幸存活的衙役,都在这股气息下,控制不住地浑身颤抖,面如死灰。
仿佛末日降临。
方信猛地回首,望向江州城的方向,那张万年不变的沉静面容上,第一次露出了骇然与失态。
江州城,他倾注了数十年心血守护的地方,那里有无数手无寸铁的百姓,有传承文道的学宫!
他曾立誓,只要他方信在江州一日,便不容妖邪在此肆虐!
“不好!中计了!”
他的声音因震惊而微微变形。
“他们的真正目标,是江州城!”
这位江州文道的定海神针,再也顾不上追击那道逃遁的妖王分身。
他焦急万分地看了一眼摇摇欲坠的苏墨,留下一句急促的话语。
“保护好自己!江州城若失,一切皆休!”
话音未落,方信整个身形己化作一道璀璨的流光,撕裂夜幕,朝着妖气滔天的江州城方向,激射而去!
夜风呼啸,卷起残垣断壁间的尘埃。
苏墨望着方祭酒消失的方向,又看向那贯通天地的恐怖妖柱,心神激荡。
他嘶吼出声:“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