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你的心跳

暴雨骤停的瞬间，赌场穹顶传来刺耳的金属撕裂声。苏小狸仰头望去，瞳孔在强光中剧烈收缩——一架首升机正悬停上空，绞索垂下的玻璃棺里，蜷缩着个浑身缠满银色锁链的女人。她苍白的眼睑颤动着，当那双琥珀色竖瞳睁开时，整个赌场的温度骤降十度。

"蛇母......"萧战地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手中匕首哐当落地。所有散落的人皮地图碎片突然悬浮升空，在萧战天胸口重新拼成完整的龙纹图腾。苏小狸感觉掌心的玉佩烫得惊人，那些曾被她视作救命稻草的线索，此刻像尖锐的倒刺扎进心脏——算牌时精准的漏洞、换术时故意露出的破绽、甚至三天前那条引导她找到密道的丝巾，全是精心设计的陷阱。

"从你在夜市偷走我钱包那天起，"萧战天的声音贴着耳畔响起，温热的呼吸扫过她泛红的耳垂，"那个带追踪器的筹码，就是给你的入场券。"他修长的手指抚过她腰间的千术道具，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带着三分戏谑、七分悲悯，"你以为自己在布局，却不知早成了局中人。"

苏小狸猛地后退半步，后腰撞上赌桌。筹码哗啦散落的声响中，她摸到藏在内袋的手枪。冰冷的金属触感让她找回一丝镇定，可当视线扫过萧战天胸前发光的龙纹，记忆突然翻涌——十二年前的火灾现场，父亲将半枚玉佩塞进她掌心时，身后那个戴着兜帽的男人，露出的正是相同的龙形纹身。

"最后一局。"萧战天不知何时绕到她身后，温热的手掌覆上她握枪的手。两人的倒影在玻璃棺上重叠，苏小狸看见蛇母裂开青灰色的嘴唇，露出森白的獠牙。赌场内所有电子设备突然失灵，轮盘赌桌的指针疯狂倒转，筹码自动排列成诡异的卦象。

"赌你会不会开枪。"萧战天的声音混着首升机的轰鸣声，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苏小狸感觉太阳穴突突首跳，扳机下的手指微微发颤。她想起昨夜在藏经阁，萧战天替她挡下蛇形锁链时，后背绽开的伤口里隐约露出的银色丝线——原来从始至终，他都是被蛇母操控的傀儡。

"砰！"枪声炸响的瞬间，时间仿佛凝固。苏小狸看着子弹划破空气，却在触及萧战天眉心前化作流光。十二年前被偷走的半枚玉佩从枪膛飞出，与她手中的碎片严丝合缝，爆发出耀眼的青光。玻璃棺中的蛇母发出刺耳的尖啸，银色锁链寸寸崩裂，她扭曲的身体在强光中膨胀，化作百米长的巨蟒冲破屋顶。

"快走！"萧战天突然将她推进通风管道，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灼烧皮肤。苏小狸抓住他的手腕，却摸到皮下凸起的金属丝线——那些丝线正沿着血管爬向心脏。"你早就被蛇母种下傀儡蛊！"她的声音带着哭腔，"为什么不告诉我？"

萧战天摘下金丝眼镜，露出眼尾暗红的咒印："还记得你父亲的笔迹吗？龙睛不是宝藏，是镇压蛇母的钥匙。"他咳出一口黑血，嘴角却扬起笑容，"当你摸到我胸口的疤痕时，就该想到，这具身体早就不属于我了。"

赌场开始剧烈震颤，巨蟒的尾巴扫过墙壁，砖石如雨点般坠落。苏小狸看见萧战天从怀中掏出个青铜罗盘，上面刻着与蛇母瞳孔相同的竖纹："这是你父亲留下的'千机盘'，能破解傀儡蛊的......"话未说完，他突然僵住，瞳孔中闪过一抹挣扎。银色丝线从他七窍钻出，将罗盘夺过摔在地上。

"真有意思。"蛇母的声音在天地间回荡，带着金属摩擦般的沙哑，"萧家兄弟为了龙睛自相残杀，千术传人沦为复仇工具，而你，萧战天，明明是我的容器，却总想着背叛。"巨蟒张开血盆大口，苏小狸感觉呼吸困难，仿佛胸腔被无形的力量挤压。

萧战天突然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碎裂的千机盘上："小狸，用千面换牌术！"他的身体开始透明化，银色丝线在皮肤下疯狂游走，"看着我的眼睛，找到......"话未说完，整个人化作无数金色光点，朝着巨蟒眉心飞去。

苏小狸握紧拼合的玉佩，泪水模糊视线。父亲教她的千术在脑海中飞速闪过，当她咬破指尖将鲜血抹在眼皮上时，世界突然变成黑白——她看见蛇母庞大的身躯上，布满密密麻麻的丝线，每一根都连接着赌场里的幸存者。而萧战天化作的光点，正在与这些丝线激烈缠斗。

"原来所谓的傀儡，从来不是一个人。"苏小狸轻声呢喃，将玉佩按在千机盘残骸上。青光暴涨的瞬间，她听见无数人的心跳声汇聚成洪流，其中最清晰的那道，正是萧战天留在她掌心的温度。巨蟒发出痛苦的嘶吼，赌场穹顶的裂缝中，黎明的第一缕阳光刺破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