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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被云层割成碎片，落在林夏肩头的金属匣上，泛着冷硬的光。
沈梓砚走在前面半步，战术靴尖踢开一截枯藤，回头时眉峰压得很低：“前面三百米是废弃货栈，热成像显示有三组移动热源。”
她吸了吸鼻子。
潮湿的风裹着铁锈味涌进鼻腔，还有种类似医院消毒水的刺鼻气息——是戊二醛。
这个认知像根细针，猛地扎进她太阳穴。
十二岁那年，她被按在手术台上，消毒灯刺得睁不开眼，护士举着浸泡过戊二醛的镊子靠近时，就是这种气味。
“实验站点。”她脱口而出，手指无意识抠住金属匣边缘。
沈梓砚的脚步顿住，侧头看她：“你怎么知道？”
“气味。”林夏舔了舔干燥的唇，“他们......训练我识别各种化学药剂。”后半句被风揉碎在空气里。
沈梓砚没再追问，只是从背包里摸出两套褪色的花布衫，递给她一套：“集市在货栈南边，穿这个不显眼。”
夜间集市的喧哗隔着半座山传过来，混杂着油炸香料的焦香和橡胶燃烧的糊味。
林夏把金属匣塞进宽松的衣襟里，跟着沈梓砚挤进人群时，后颈的刺痛更厉害了。
卖槟榔的老妇冲她笑，露出染成酱红的牙齿；挑着竹篓的男人擦肩而过，扁担上的蛇皮袋发出沙沙响——和老疤据点里装枪支的袋子一个声音。
“这里是黑鲸的毒品中转站，也是数据交换点。”沈梓砚的声音混在敲铁皮的脆响里，“卡桑是本地代理人，今晚他会在‘蓝鹦鹉’酒吧见线人。”林夏的指甲掐进掌心，她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两下，和记忆里测谎仪的滴答声重叠。
地下酒吧的门帘是褪色的蓝布，掀开时带起一阵霉味。
林夏数着台阶往下走，第三级台阶缺了块砖，露出底下的水泥——和她被训练时的刑讯室地面纹路一样。
卡桑坐在最里面的卡座，金链子在昏黄灯光下泛着铜臭。
他的左耳垂有个月牙形疤痕，和沈梓砚给的资料里吻合。
林夏深吸一口气，故意让发梢垂落遮住半张脸，踉跄着撞翻了酒保的托盘。
“小姐要赔酒钱？”酒保的手按在腰间，那里鼓起的形状是枪套。
林夏抬起眼，让自己的眼神看起来发首——像被下了药的猎物。
她摸出金属匣搁在桌上，卡桑的瞳孔瞬间收缩成针尖。
“我要自由。”她的声音发颤，指尖轻轻划过匣身的刻痕，“用这个换。”
卡桑的喉结动了动，伸手要碰金属匣时又缩了回去。
他身旁的手下摸向后腰，皮套摩擦衣物的窸窣声被林夏捕捉得一清二楚。“你不是第一个。”卡桑笑了，金牙闪得人眼疼，“上个月有个小子也拿假货来骗我——”
他的话被热茶泼在脸上的滋滋声截断。
林夏把滚烫的茶杯砸向卡桑面门时，精准避开了他的眼睛——这是反审讯训练里的“非致命制敌”。
卡桑惨叫着后仰，手下的枪刚拔到一半，林夏己经踢翻桌子，木腿砸在那人手腕上，疼得他松手。
“跑！”她抓起金属匣，拽住沈梓砚的衣袖。
背后传来枪声，子弹擦过她耳侧时，带起一阵灼热的风。
她数着追兵的脚步声：两个，穿硬底皮靴，呼吸频率每分钟一百二十次——其中一个有哮喘，呼气时带着哨音。
巷道狭窄得只能侧着身子走，墙皮剥落的碎屑扑在脸上像细沙。
林夏拽着沈梓砚拐进死胡同，在追兵的脚步声逼近时，突然弯腰钻进墙根的狗洞。“跟上！”她的声音压得极低，金属匣硌得肋骨生疼。
货栈后门的锁是老式挂锁，沈梓砚用铁丝捅了十秒就开了。
仓库里堆着成排的木箱，最上面的标签被蹭掉一半，只看得见“K-17”的字样。
林夏打开金属匣，蓝光扫过箱体的瞬间，机械音在寂静里格外清晰：“解码进度：5%。”
“你不该来这里。”
声音像冰锥刺进后颈。
林夏猛地转身，看见戴黑色面具的女人倚在货架旁，消音手枪的枪口正对着她眉心。
女人的手套是皮质的，指尖沾着暗红的污渍——像是未干的血。
“黑鲸执行官。”沈梓砚挡在她身前，声音沉得像石头，“三年前曼谷码头的屠杀，是你。”
“记性不错。”女人歪了歪头，面具上的银线在蓝光里泛着冷光，“你的任务完成了，林夏。
现在把密钥交出来。“
林夏的指甲掐进掌心，疼得眼眶发酸。
她想起阿琳摆的石子标记，想起空难前那杯带苦杏仁味的水，想起金属匣里父亲的照片背面，用血迹写的“跑”。“我不会再为你们做任何事。”
女人的手指扣动扳机的瞬间，林夏的感官突然变得异常清晰：沈梓砚身上松木香混着硝烟味，面具女人的呼吸比常人慢两拍，子弹破膛的尖啸声像根银针扎进耳膜。
她扑过去撞开沈梓砚，左肩传来灼烧般的痛，有温热的液体顺着手臂往下淌。
“走！”沈梓砚揽住她的腰，拽着她往仓库深处跑。
身后传来面具女人的冷笑，混着木箱倒地的轰鸣。
林夏咬着牙，血腥味在嘴里漫开。
她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两下，和金属匣里的倒计时重叠——72小时，还剩58小时。
沈梓砚踢开仓库侧门时，风卷着雨丝扑进来。
林夏眯眼望向前方，隐约看见山坡上有间废弃诊所，玻璃碎成蛛网，招牌“仁爱”两个字掉了一个，只剩“爱”字在雨里摇晃。
“撑住。”沈梓砚的声音带着她从未听过的颤抖，手掌按在她的伤口上，血透过指缝渗出来，在泥地上洇开暗红的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