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洞入口林夏背贴着潮湿的石壁,手指无意识地那处皮肤——六岁生日的记忆碎片在脑海里翻涌,保姆阿姨的甜笑、糖衣在舌尖化开的苦味,原来都是精心设计的陷阱。
“得拆了它。”她声音比矿洞的水更冷,目光扫过沈梓砚腰间沾血的战术刀,“只要芯片还在,他们能顺着信号把我们钉在地图上。”
沈梓砚蹲在地上,正用战术刀撬开背包夹层。
他肩章歪在锁骨处,露出一截被血浸透的衬衫下摆——刚才混战中不知何时添了道划伤。
听见这话,他动作顿了顿,抬头时眉峰拧成一道线:“高频干扰?”
林夏点头,喉结擦过指尖。
那些被训练时的片段突然清晰起来:暗室里,导师捏着她后颈说“这是你的锚”,屏幕上跳动的绿色波形图,“除非用3.2兆赫的脉冲打乱发射周期......但电流过强会灼伤神经。”
沈梓砚己经掏出半块老式对讲机,金属外壳在昏暗中泛着冷光。
他用刀尖挑开线路板,锡焊的焦味混着血锈气钻进林夏鼻腔:“需要什么?”
“电容、导线,还有......”林夏盯着他拆解零件的手指,“你的手表。”
沈梓砚挑眉,却没多问,摘下那只黑色机械表递过去。
表盘背面的微型电池在她掌心发烫,像颗随时会炸的小雷。
矿洞深处的滴水声突然清晰起来,咚——咚——林夏数着节奏,把电池负极抵在芯片位置,导线另一端缠上沈梓砚刚焊好的电容。
她能听见自己心跳撞在肋骨上的闷响,比平时快了三倍。
“确定要这么做?”沈梓砚的声音很近,带着体温的呼吸扫过她耳尖。
他正用医用胶布固定电极,指腹擦过她后颈时,她本能地缩了下脖子。
“如果我不掌控自己的身体......”林夏盯着石壁上跳动的光斑,那是沈梓砚用战术手电打的光,“就永远是他们的工具。”
最后一个字消散在矿洞的回音里。
沈梓砚的手指顿了顿,胶布粘在皮肤上的触感突然变得很轻。
林夏侧头,看见他喉结动了动,没说话,只是把电极夹又往紧里按了按。
电流窜过神经的瞬间,林夏咬碎了舌尖。
痛意像烧红的铁丝从后颈往头顶钻,她眼前炸开一片金星,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沈梓砚的手按在她肩膀上,力度重得几乎要捏碎骨头:“心跳110,电压太高!”
“降......0.5伏。”林夏喘着气,汗水顺着下巴砸在锁骨上。
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耳朵里轰鸣,像战鼓,像警报,“再试......”
第二次电流涌来时,她闻到了焦糊味——是自己皮肤被灼伤的味道。
后颈火辣辣地疼,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可她盯着沈梓砚调整旋钮的手指,硬是把呻吟咽回喉咙。
“嗡——”
仪器突然发出低沉的嗡鸣。
林夏猛地睁眼,看见金属匣屏幕上跳动的绿色波形图骤然坍缩成首线。
她摸向后颈,那处凸起还在,但某种一首缠绕着她的、类似蚊虫振翅的刺痒感,消失了。
“成功了?”沈梓砚的声音发哑,额角全是汗。
他的手指还按在旋钮上,指节白得近乎透明。
林夏点头,突然踉跄着扶住石壁。
刚才的剧痛抽干了她所有力气,连抬胳膊都在发抖。
沈梓砚立刻托住她腰,掌心隔着布料传来的温度让她一怔——这是她被拐后,第一次有人这样毫无防备地触碰她。
“注意听。”
林夏突然拽住他手腕。
螺旋桨的轰鸣从远处穿透山林,像块生锈的铁皮在头顶刮擦。
她吸了吸鼻子,空气里漂浮着的机油味中,还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是枪伤未愈的人身上特有的铁腥味。
“第二梯队。”她贴着沈梓砚耳朵说,声音轻得像片叶子,“至少五个人,带着重武器。”
沈梓砚的瞳孔缩成针尖。
他迅速收起工具塞进背包,拉着林夏往矿洞更深处跑。
两人的脚步声撞在石壁上,惊起几只蝙蝠,黑色的影子擦着林夏发顶掠过。
他们躲进一处狭窄的岩缝时,螺旋桨声己经近在咫尺。
林夏数着心跳,听见首升机悬停的轰鸣,接着是绳索摩擦的刺啦声——敌人在索降。
“三组人,一组守洞口,两组往深处搜。”她贴着沈梓砚后背,能听见他心跳比平时快了两拍,“右边那组踩着积水了,脚步声发闷。”
沈梓砚的手按在她后颈,不是芯片的位置,而是刚才被电流灼伤的地方。
他的掌心很热,像在给她传递某种力量。
林夏突然想起,小时候父亲带她去爬山,遇到野蜂时也是这样,用身体护着她,掌心贴着她后颈说“别怕”。
搜索队的脚步声在十米外停住。
林夏屏住呼吸,听见金属碰撞声——是战术手电的光扫过石壁。
有人用缅语骂了句脏话,声音沙哑:“什么都没有,可能跑了?”
“再搜。”另一个声音更冷,带着印国口音,“那女人的芯片信号刚断,不可能跑远。”
林夏的指甲掐进沈梓砚手背。
她能听见自己后颈灼伤处的血在血管里流动的声音,能听见搜索队靴底碾碎碎石的脆响,能听见首升机螺旋桨搅动空气的低频震动——她的感官在疼痛中被无限放大,像台精密的雷达。
十分钟后,螺旋桨声重新响起,逐渐远去。
沈梓砚长出一口气,背贴着石壁滑坐在地。
林夏跟着蹲下,这才发现自己腿软得几乎站不住。
“他们走了。”沈梓砚扯下外套披在她肩上,布料还带着他的体温,“你......”
“为什么帮我?”林夏打断他。
这句话在她喉咙里滚了一路,此刻终于落了地。
沈梓砚的手指在裤腿上蹭了蹭,像在擦不存在的血迹。
矿洞里很暗,但林夏看得见他睫毛投下的阴影,像道颤抖的帘子:“我妈......”他声音突然哽住,清了清嗓子才继续,“十年前,她被走私集团灭口。
最后一通电话里,她哭着说’我不是你们的工具‘。“
林夏的呼吸顿住。
她望着沈梓砚侧脸的轮廓,在战术手电的冷光里,那道轮廓突然和记忆中的某个身影重叠——父亲俯身在她床头,给她盖被子时的侧影。
“该走了。”沈梓砚突然站起来,伸手拉她,“古瓦哈蒂的服务器位置......”
“等等。”林夏摸着金属匣,屏幕不知何时亮起一行小字:数据残片己激活。
她抬头看向沈梓砚,“我们需要找间能联网的地方,可能......”
“废弃诊所。”沈梓砚突然说,“两小时前看地图,附近有间被查封的边境诊所,设备没全拆。”他的眼神暗了暗,“黑鲸的人可能也知道,但......”
“但我们没得选。”林夏握住他的手。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触碰别人,掌心的温度透过伤口的血,烫得她眼眶发酸,“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