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日记翻到最后，是他母亲逼他去商业联姻的事。

他不愿意，但又不敢反抗。

日记里写，他怕他母亲的手段会连累我，也怕会因此失去我。

所以他选择了一个最笨的办法。

用那些伤人的话，用冷漠，亲手把我推开。

他以为这样就是保护。

他在日记里写：【我以为我能控制一切，可最后，我什么都失去了。我伤害了她，也失去了她。如果时间能重来，我一定不会再骗她。】

日记的最后一页，只有一句。

【念念，对不起。如果有来生，换我来爱你。】

包裹里，还有一张照片。

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座大桥。

我把照片翻过来，背面也有一行字。

【我从这里开始骗你，也从这里结束吧。】

我还是去了那座大桥。

照片背面的那一行字，像一个甩不掉的咒。

桥上的风很大，带着江水特有的腥气，吹在脸上有点疼。

我看见了陆逊。

他就站在桥中间的栏杆上，背对着我。

他比上次见面时，更瘦了。

整个人像一片随时会被风吹走的叶子。

好像察觉到了我的脚步声，他慢慢回过头。

看见是我，他的嘴角费力地扯了一下，像是在笑。

“你来了。”他的声音被风吹得有点散。

“下来。”我看着他，声音很平。

他没动，目光又落回了脚下翻涌的江水。

“我站在这儿才想明白，”他说，“我从来就没真正认识过你。”

“我以为我掌控着一切。”

他笑了声，那笑里带着一股子自嘲的味道。

“结果呢，我才是那个最可笑的傻子。”

他把头转回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

“秦念，你赢了。”

“我最在乎的东西，一件一件，全都被你毁了。”

“现在，你满意了吗？”

我看着他，没有回答。

满意吗？

心里好像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说不上恨，也说不上不恨，就是觉得空虚。

像一个被挖空了所有东西的盒子，风一吹，还能听见回响。

“我给你最后一个选择。”我的声音很轻，“从这儿跳下去，或者，从我的世界里彻底消失。”

他笑了，这次是真的笑了。

“我早就没有选择了。”

说完，他张开双臂，身体直直地向后倒去。

没有一丝犹豫。

隔了那么远，我几乎没听到落水的声音。

江面上只荡开了一圈小小的水花，很快，就彻底不见了。

我站在桥上，不知道站了多久。

直到一件带着熟悉温度的外套，披在了我的肩上。

顾言辞站在我身边。

“都结束了。”他说。

我靠进他怀里，点了点头。

是啊。

都结束了。

三年后。

我和顾言辞举行了婚礼。

婚礼很简单，只邀请了亲朋好友。

我穿着白色的婚纱，挽着父亲的手，走向我的新郎。

顾言辞看着我，眼睛里是化不开的温柔。

他为我戴上戒指，在我额头印下一个吻。

“秦念，我爱你。”他说。

“我也爱你。”我回答。

阳光很好。

我抬头看着天空，眯起了眼睛。

我终于走出了过去的阴影，开始了新的人生。

至于陆逊，我后来听说，他的尸体一直没有找到。

有人说他死了，也有人说他去了别的城市，隐姓埋名。

这些都与我无关了。

谎言与傲慢，让他付出了一生作为代价。

而我，也终于明白。

真正的爱情，不是轰轰烈烈的誓言，也不是精心设计的感动。

而是平平淡淡的陪伴，和无需言说的尊重。

我找到了我的光。

这一次，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