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户部侍郎府
户部侍郎顾胜坐于上座,一小厮跪倒在地。
“老……老爷,如今外面就是如此传言的,大都是说我们公子看上了别人,背信弃义,才与那苏小姐退婚。”
“岂有此理!”
顾胜将手中茶盏重重摔落在地,茶盏碎片散落一地,滚烫的茶水溅在小厮的手背上
锥心的痛感传来,小厮却不敢发出声音,只紧紧咬住嘴唇。
“苏远!竟敢如此坑害我儿,我看你还能得意几时!”
顾胜紧咬牙关,双拳紧握,朝门外喊道,“来人,备马,去御史大人府上。”
管家听到顾胜声音,立马应声,“好的老爷,小的这就去备马。”
“唉……”顾胜重重叹了一口气,又朝门外喊,“备小马车,从偏门出,别太招摇。”
顾胜拳头重重砸在桌案上。
原本计划景丰与那苏婉瑜退婚后过月余,便依着御史大人的意思,让景丰与御史大人嫡次女沈如玉议亲。
现在流言对景丰很是不利,不知御史大人会不会迁怒于自己和景丰,他得去向御史大人说明情况。
可现下流言西起。
如若被人发现他今天与御史大人见面,恐怕要传顾家是为了勾结御史,才与苏家退亲。
害的自己只能在入夜乘小轿从偏门出,偷偷摸摸去见御史,与御史商议此事。
顾胜气的牙根都快咬碎。
“是,老爷。”
管家不疑有他,立马去备了小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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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史府
都御史沈廉在主位坐着,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翘着桌子,却一言不发。
顾胜抬手拭去额前汗珠,御史大人一言不发,叫他心里发虚。
御史大人曾允诺顾胜,如若顾胜愿跟随他,替他办事。
那御史便将自己的二女儿沈如玉嫁与儿子顾景丰,并在合适的时机助他成为户部尚书。
御史之职可监察百官,弹劾官员。
即便是户部尚书,若是御史想弹劾,那也是弹劾得了的。
顾胜轻声清了清紧张地发紧的嗓子,试探着开口。
“大人,下官也不曾想那苏远一家如此不顾脸面,竟张贴出什么劳什子退婚告示,致使百姓议论纷纷。下官……”
“罢了。”
沈廉缓缓开口,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情绪。
“如玉与你儿顾景丰议亲的事情,容后再议,等流言平息。”
“大人,这……”顾胜还想再争取一番。
沈廉却再次开口,这次他的语气中,明显带着冷意。
“现下流言传说你儿背信弃义,因为别人才有苏家退亲,如若我女儿月余之后就与你儿议亲,那我女儿岂不是要背上这骂名。此事莫要再提,一切等流言平息。”
顾胜牙根紧咬,心里暗骂沈家坏他好事。
可面对沈廉却又面带笑容。
“大人说得对。是下官思虑不周,只是下官斗胆想问大人,我儿景丰可还有机会与二小姐议亲?”
顾胜想在沈廉这里求个准信,如果沈廉愿意把女儿嫁给景丰,那早点晚点都无所谓。
“自然,本官答应过你,自然不会反悔,你只管做好自己的事情。”
沈廉端起茶盏抿了一口,他还有许多用得着顾胜的地方,自然不会取消这桩亲事。
顾胜悬着的一颗心稍稍安定,连连点头,立马起身作揖。
“谢大人。今后下官定以大人马首是瞻,大人吩咐下官的事情,下官一定办好。日后有其他用得着下官和下官儿子的地方,下官也定当竭尽全力。”
“嗯。”沈廉放下手中茶盏,给了门口的亲信一个眼神。
沈廉亲信立马从门外进来,“夜深了,侍郎大人请回吧,我家老爷该歇息了。”
“好,下官告退。”顾胜躬着身子退出门口。
此时,大将军府
苏婉瑜伏在案前书写,青杏几次提醒,让小姐早些休息。
苏婉瑜却只说不用管她,让青杏先休息。
青杏哪里敢休息,她瞧着小姐从落马之后,整个人都变了,生怕小姐是被什么邪祟附体,一刻也不敢怠慢。
如今是大渊十年,当今皇帝是先帝之九弟萧渊。
苏婉瑜五岁那年,先帝忽然崩逝,立昭传位于当今圣上。
当今圣上继位后,将国号由原本的“大元”改成如今的“大渊”。
第二日清晨。
苏婉瑜从苏家满门被灭的梦中惊醒,怔愣一瞬后,她忽的反应过来,她己经重生了。
“青杏。”苏婉瑜开口唤青杏。
“小姐,您醒了。”
青杏立马推门从屋外进来,可当看见自家小姐面无血色,心下一惊,连忙开口,
“小姐,您哪里不舒服吗?这是怎么了?”
看着青杏紧张的神色,苏婉瑜才敢真的确定,她是真的重生了,不是梦。
“青杏,替我梳洗,我要去见爹娘。”
苏婉瑜想到前世,父亲总催着想叫她学一些防身的招数,可她觉得自己有父兄护着,不需要自己学,偷懒从未学过。
这一世,她一定要学一些防身的本事,如果要在西月之后接近那人,身上有些防身的本事,对自己来说也是多一层保护。
梳洗之后,苏婉瑜疾步奔向主院。
主院里,叶闻见女儿又如昨日一样,风风火火跑来,立马把她拥在怀中,苏婉瑜也伸手环抱住叶闻。
“娘,我饿了。”
苏婉瑜用脑袋蹭着叶闻的脖颈,像往常一样撒娇。
叶闻摸摸她的头,
“你这孩子,都大了还像个稚子一样。”又冲门口喊了一声,“传早膳吧。”
叶闻嘴上这样说,心里却高兴的紧。
昨日女儿种种表现,让她感觉很是陌生。
可是现在她在自己怀里,跟以前一样撒娇,又像是什么都没变。
苏远被皇上特批,不必日日参加早朝,每月只初一十五和月末去上朝即可。
上一世,苏婉瑜从未多想,只当是皇上对父亲的格外恩泽。
如今细想,原来皇上是在将父亲与朝臣孤立,让父亲空有大将军名头,却连日日参与朝事的权利都没有。
只有京中品级较低的小官才每逢初一十五入朝,爹爹这大将军相当于连五品官员都不及,她上一世竟从未深思过这些。
上一世,父亲应是为了家人,才任由皇帝如此。
“爹爹,婉儿想跟您学点防身的本事。”苏婉瑜见父亲喝完最后一口汤,便轻声开口。
“啊?”叶闻与苏远皆是一惊。
苏远差点被最后一口汤呛到。
过去十几年他时常提议让女儿学点功夫,她总是推辞,如今怎么突然想学了。
生怕女儿后悔,立马开口询问,“婉儿,你说真的?”
“真的,爹爹。女儿想学些招式,即使是皮毛,以后如果遇到什么事,也可防身。”苏婉瑜认真道。
苏远细看过去,女儿神色认真,不似玩笑,立马笑着应道。
“好,好,爹这就去拿长枪,先教你使枪,咱们苏家的家传枪法,爹早想教给你了。”
“好,谢谢爹爹。”
叶闻看着女儿,眼眶有些微红,眼瞅着以前不谙世事的女儿,如今变得这么懂事周全,她竟不是欣慰,而是有些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