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琰靴底碾过血泊,停在冯彪面前。
衣服下摆沾着斑驳血迹,像极了泼墨画中的朱砂点缀。
他俯视着这个方才还叫嚣着要取他性命的壮汉,眼中寒芒比槊尖更冷。
“现在能好好说话了?”
贾琰的声音云淡风轻。
冯彪啐出一口血沫,脖颈青筋暴起。
“江湖规矩,要杀就杀!”
他右臂不自然地扭曲着,显然方才的交手中已被废去一臂。
槊尖突然刺入冯彪左肩,将他钉在地上。
贾琰单膝蹲下,左手按在槊杆末端缓缓施压。
铁器摩擦骨头的咯吱声里,他嘴角竟浮起一丝笑意:“有骨气。”
“啊——”
冯彪凄厉的惨叫声顿时响起。
贾琰突然抬脚踩向他小腿,靴底与骨骼接触的刹那,清脆的断裂声伴随着更加凄厉的哀嚎回荡在小巷。
贾琰动作优雅得像在品茶。
他慢条斯理地转动脚踝,确保胫骨彻底粉碎。
汗珠从冯彪惨白的脸上滚落,在血污中冲出几道蜿蜒的痕迹。
“万马堂就教出你这等硬骨头?”
贾琰拔出长槊,带出一蓬血花。
他靴尖挑起冯彪的下巴。
“我倒要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我的手段硬。”
第二脚落在腕骨上时,冯彪的指甲深深抠进青石板缝隙。
当第四声骨折响起,这个横行江湖十余年的万马堂第一打手终于崩溃。
“我说!我是万马堂的,是贾珍…出一千两…买你四肢…”
槊尖倏地抵住冯彪咽喉。
贾琰眼底掠过一丝阴鸷:“你们堂主在哪?”
“天香楼…”
冯彪气若游丝,瞳孔已开始涣散。
寒光闪过,槊刃精准切断气管。
贾琰甩去血迹,起身微眯着双眼看向胡同口的阴影处,笑道。
“杨叔,看这么久热闹,还不打算出来吗?”
随着贾琰话音落下,一道身影从阴影处缓缓走出。
正是杨叔。
此刻,他目光复杂的看着贾琰,有欣赏有担忧,还有一丝欣喜。
贾琰身上的变化,实在太大了。
十余条性命,在他眼里像是随手捏死一群蚂蚁一样,下手那叫一个干脆。
现在,杨叔对贾琰的梦中得道之事,确信无疑。
不然,怎么解释琰哥儿身上所发生的,天翻地覆的变化。
来到贾琰面前,杨叔目光复杂的看着他。
“琰哥儿,你胆子太大了,这可是京都,天子脚下,你怎么敢杀这么多人?”
“还好这片街道平时是我巡逻,若是换做旁人,怕是发现后早就去官府报官了。”
贾琰微微一笑,淡淡道。
“若是换做旁人,你觉得他还有机会去官府报官么。”
言下之意,若是换做旁人早就被他灭口了。
杨叔听了一愣,旋即摇头苦笑。
这位小主子的心性,还真难揣摩。
杀伐果断,心狠手辣。
这一点倒是跟当今的太上皇有些相似。
难道这便是皇家的血脉传承?
若这么说起来,当年主上吃亏就吃亏在太过仁慈了,对待自己人过于慈悲,不忍徒增杀戮。
不然,即便在最后的绝境中,也还有一丝翻盘的希望。
可惜啊!
为了大周江山永固,主上放弃了调动军队开战,最终落得一个一败涂地的结局。
而今小主人性格大变,不仅做事冷静沉稳,出手更是果断干脆,对敌人冷酷无情,做到赶尽杀绝。
这或许是件好事,至少不会犯主上当年的错误…
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成为最后的胜利者。
就如当今在位的景德帝一样。
念及至此,杨叔轻叹一声,看着贾琰道。
“琰哥儿,你先离开吧,若是信得过我,这些尸体交给我来处理。”
听了杨叔的话,贾琰剑眉微扬,郑重道。
“若是连杨叔我都信不过,那我还能信谁呢?”
闻言,杨叔摆了摆手,笑道。
“你小子这张嘴越来越会说话了,快点回去吧,记着将这身衣裳烧了,免得晦气。”
“多谢杨叔。”
贾琰对着杨叔躬身一礼,然后转身离去。
望着贾琰离去的背影,杨叔眼中流露出几分怀念之意,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虎豹之驹,虽未成文已有食牛之气。”
“这小子不愧是皇家的龙种,还真是一副天生的帝王心性啊!”
很快。
贾琰回到自家小院。
悄无声息潜回房间,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对于刚才的那场杀戮,贾琰情绪没有半点起伏,很是平静。
或许是因为时常操纵巨蟒分身,早就经历了无数次的杀戮,贾琰对这次的杀戮,没有任何的不适。
他心中有一个信条: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斩草除根!
今日,冯彪只是执行者。
归根到底,想要废掉贾琰的罪魁祸首,还得归结到贾珍以及万马堂堂主马空群身上。
“贾珍…马空群…”
“呵呵,你们谁也跑不了!”
贾琰嘴角带着冷冽的笑意,双眸闪烁着蛇眸一般的阴寒。
两人都该死,但却不能贸然行动。
至少,贾珍暂时还不能动。
作为宁国府的主人,贾家的族长,朝廷二等威武将军,贾珍的身份还是相当有分量的。
他若是死了,定会掀起滔天巨浪,不仅是贾家,就连朝廷都会介入,到那时麻烦定然会少不了。
除非,悄无声息的除掉贾珍。
但以贾琰现在的本事,似乎还有点难度。
不过,等到金蟒分身完成第三次进化,做到悄无声息的实施暗杀应该不难。
“算了,让这个狗贼多活几日。”
贾琰目光微眯,眼底闪过一道寒芒。
今晚,他的目标,万马堂主马空群。
……
天香楼。
京都最负盛名的风月之地。
雕梁画栋间,丝竹靡靡,脂粉香混着酒气,熏得人昏昏欲醉。
然而,这座销金窟的幕后,却藏着更深的权谋与算计。
明面上,万马堂主马空群是天香楼的大东家,可真正掌控这里的,却是那位高高在上的忠顺亲王。
当然,堂堂亲王岂会自降身份沾染这等营生?
他不过是按月收些例钱,偶尔听闻楼里来了新鲜货色,先尝个鲜罢了。
至于那些见不得光的勾当,自有马空群这等江湖草莽替他料理。
马空群心里清楚,自己虽是万马堂的堂主,可在那些权贵眼中,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泼皮。唯有攀附忠顺亲王这棵大树,他才能在京城站稳脚跟。
因此,他对王爷的孝敬,向来不遗余力。
前几日,天香楼花重金从江南买来几位绝色花魁,个个娇媚动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忠顺王爷尝过后,连连叫好,对马空群更是大加赞赏。
马空群嘴上奉承,心里却另有盘算。
此刻,他正倚在雅间内的紫檀木椅上,慢悠悠地品着茶,手指轻叩桌面,哼着小曲。
老鸨子垂首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出。
“去,把前几日扬州来的那个丫头带过来。”
马空群忽然开口,语气随意,却透着不容置疑。
老鸨子一愣,小心翼翼道。
“马爷,您不是说…这丫头先调教好了,再送去王爷那儿吗?”
马空群的笑容骤然凝固,茶杯重重一放,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他眯起眼,阴恻恻道。
“怎么,我说话不好使了?”
老鸨子吓得膝盖一软,扑通跪地,连连磕头。
“奴婢该死!奴婢这就去!”
马空群见她狼狈模样,又嗤笑一声,挥了挥手,“滚吧,别让我等太久。”
老鸨子如蒙大赦,慌忙退下。
待房门关上,马空群仰靠在椅背上,眼中闪过一丝贪婪。
他舔了舔嘴唇,低声自语。
“王爷啊王爷,不是老马不孝敬您,实在是这丫头太过勾人…万一您受不住,岂不是老马的罪过?不如…先让我替您验验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