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书架
我要求书
沈砚缓缓放下手中的药瓶。
透明玻璃瓶在办公桌上发出轻微的碰撞声，每一声都像敲在江野的心脏上。
“这是给谁的？”
江野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暴风雨前的宁静。
沈砚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办公室里的空调嗡嗡作响，冷风吹过两人之间的空隙，带着某种说不出的紧张感。
“沈砚，我问你话。”
江野上前一步，手掌重重拍在桌面上。
药瓶微微震动了一下。
“给阿姨的。”
三个字，轻得像羽毛，重得像千斤。
江野的瞳孔骤然收缩。
“你说什么？”
“这是最新的靶向药，对阿姨的病情会有帮助。”
沈砚的声音很平静，就像在讨论今天的天气。
江野感觉自己的血液在倒流。
“你疯了？”
他抓起药瓶，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英文标识，手开始颤抖。
“这是试验药，试验药！你懂不懂什么叫试验药？”
沈砚依然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
“我懂。”
“你懂个屁！”
江野的理智彻底崩塌了。
他一把抓住沈砚的领子，将人从椅子上拽了起来。
“谁准你做这种决定的？谁准你拿我妈的命开玩笑的？”
沈砚被他拽得踉跄了一下，但眼神依然镇定。
“江野，你先冷静一下。”
“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
江野的声音己经带上了颤音。
“你知不知道试验药意味着什么？你知不知道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沈砚轻轻掰开他的手。
“我当然知道。”
他走到办公桌后，从抽屉里拿出一份厚厚的资料。
“所以我做了充分的调研。”
江野看着那份资料，上面密密麻麻的数据和图表让他眼花缭乱。
“这是什么？”
“临床试验报告。”
沈砚翻开第一页，指着上面的数字。
“一期试验，50个样本，成功率78%。二期试验，200个样本，成功率89%。三期试验，500个样本，成功率97%。”
江野愣愣地看着那些数字。
97%。
这个数字在他眼前不断放大，像是有什么东西堵住了他的喉咙。
“你看，数据很乐观。”
沈砚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安慰。
“而且阿姨现在的情况，传统治疗方案的效果己经很有限了。这个药，是她最好的选择。”
江野死死盯着那个97%。
“那剩下的3%呢？”
沈砚的手指在报告上停顿了一下。
“3%的失败案例，主要是因为患者年龄过大，或者并发症太多。阿姨的身体状况比这些患者要好很多。”
“我问的不是这个。”
江野一把夺过报告，指着那个3%。
“我问的是，万一阿姨就是那3%怎么办？”
沈砚沉默了。
办公室里突然安静得可怕，只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声。
“万一她就是那个倒霉的3%，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江野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危险。
“沈砚，你凭什么替我做这个决定？”
“因为我爱你。”
沈砚的回答来得太突然，太首接。
江野愣住了。
“什么？”
“我说，因为我爱你。”
沈砚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向他。
“我爱你，所以我不能眼睁睁看着阿姨受苦。我爱你，所以我愿意承担这个风险。”
江野后退了一步。
“你疯了。”
“也许吧。”
沈砚苦笑了一下。
“但是江野，你知道我这几个月是怎么过的吗？每天晚上看着你愁眉苦脸，看着你为了阿姨的病情茶不思饭不想，我心里比你还难受。”
江野的呼吸开始急促。
“所以你就自作主张？”
“所以我想为你做点什么。”
沈砚伸手想要碰他的脸，被江野一把打开。
“我不需要！”
江野的眼眶开始泛红。
“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任何事！尤其是这种事！”
他一把抓住沈砚的肩膀，猛地将人推到墙上。
沈砚的后背重重撞在墙面上，发出闷响。
“你听清楚，沈砚。”
江野的脸离他只有几厘米的距离，呼吸都喷在他脸上。
“那是我妈，不是你妈。她的命，轮不到你来决定。”
沈砚看着他通红的眼眶，心脏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江野…”
“闭嘴。”
江野的手收紧，几乎要掐进他的肩膀里。
“你知道那3%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我可能会失去她。我唯一的亲人，我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
他的声音开始颤抖。
“你有什么资格替我冒这个险？”
沈砚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江野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万一出事了怎么办？万一那个药害了她怎么办？我怎么活下去？”
沈砚伸手想要为他擦眼泪，又被打开了。
“别碰我。”
江野松开手，踉跄地后退了几步。
“这件事到此为止。药，我会处理掉。以后不准你再做这种决定。”
他转身要走，沈砚在身后叫住了他。
“江野，你先看完这份报告再说。”
江野头也不回。
“我不看。”
“报告的背面，还有其他内容。”
沈砚的声音很轻，但足够让江野停下脚步。
江野缓缓转身，看到沈砚手里拿着那份报告，正在翻到最后一页。
“什么内容？”
沈砚没有回答，只是将报告递向他。
江野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
当他看到报告背面的内容时，整个人如遭雷击。
那是一份遗嘱。
字迹工整，署名清晰。
“若药物试验失败，遗产受益人：江野。”
下面还有沈砚的签名和按压的手印。
江野的手开始颤抖。
“这是什么意思？”
沈砚靠在墙上，脸色有些苍白。
“字面意思。”
“什么字面意思？你想干什么？”
江野的声音变得尖锐。
“沈砚，你到底想干什么？”
沈砚闭上眼睛。
“如果阿姨因为这个药出了事，我会用我的命来偿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