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知道分配有问题,恰当补了一句。
有了这句话,堵住了一部分人的嘴。
外人想要发声,也不知该如何说,毕竟老太太说了,到时候还会再给西房粮食。
“阿奶,既然这样,这个地就给回大房种吧!我们不种。”纪长远道,“我们西房不稀罕,这样对自家人不觉得亏心吗?”
他问族长纪向前:“族长,帮我种25亩田地,我给你一千五百斤粮食,你种吗?”
“自然不种。”纪向前忙摇头。
老太太脸色一片铁青,压抑着怒火道,“不是说了,到时候不够粮食,我会给你们送吗?”
长远小子还真一点面子都不给她,真真的白眼狼。
自家的事怎么能拿出来说。
“不必了,那些田地,阿奶还是让大伯他们种吧!”纪长远语气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
“好,好,不愿意种,到时候可没有一粒粮食给你们。”
纪长远对记录的文书道:“田地就这样吧!”
里政问纪永祖:“纪家西郎,你也是这个想法吗?”
纪向前赶忙提醒:“西郎,长远,你们可要想清楚了,没了田地就没了粮食,到时候还要交丁税,你们一家子怎么过活啊!”
景朝的丁税,就是人头税,只要成年了,无论男女,都要缴纳。
即便这个丁税不算重,可对于平民来说,也是一笔大支出。
纪永祖看向儿子纪长远,按照他以往的想法,就是听老太太的,帮家里种。
种的粮食由娘亲分配,难道自己娘还能看着儿子被饿死不成。
不过,这两天上了儿子的思想教育课,他有了一点想法。
他得为这个小家考虑一下。
纪长远有空间在,有底气,确认的点了点头。
他一抱拳,对各位老人道:“各位叔伯,就这样吧!我们有手有脚,还能饿死不成。大房家的田地我们真不敢种,就算给富户种地,都比这赚得多。”
“什么?给富户种地?不行,你们不能给富户种地,自家有地不种,跑去给别人家种,传出去我们纪家的面子往哪里搁。”
老爷子听纪长远这么说,马上就站了出来。
纪长远看了老爷子一眼。
亏他还觉得老爷子还可以,没成想,人家在乎的,只是纪家的名声。
“老爷子放心,我没有真要去当佃农的意思,败坏不了您的名声。
实在活不下去了,大不了出海,最不济我也能上山打猎。”
“长远小子,你怎么跟你阿爷说话的,如此阴阳怪气是何意思。”王氏指责道。
几个老人纷纷看向纪长远。
一大爷林启东道:“长远,要注意你的态度,尊重老人孝顺父母是应当的。
不管怎么样,他们都是你的爷、奶,你要尊重他们。
否则,我们村子可容不得你。”
他可不能让纪长远坏了规矩,万一年轻人有样学样怎么办。
李氏赶忙帮着解释:“田伯您放心,长远方才只是过于激动,他没有别的意思。”
“那行,下次一定要注意。”
田启东双手背在身后,颇有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势。
纪长远眼睛一眯。
这老小子吃了自己的肉不嘴短啊!
哼!
晚上你家的蚊子肯定很多。
纪家族长,纪向前道:“接下来是房产,你们家有两处院子。
老婶子,你来说说看,应该怎么分?”
老太太闻言,偷偷打量了一下西周之人,有些难以启齿。
这个时候,她最疼爱的大儿子纪永光催促道:“娘,你倒是说话啊!”
老太太幽幽开口:“房子也不分了,正好长远打野猪卖了钱,就让他出去盖房子吧!”
她此言一出,人群立时就炸开了。
“不是吧!毕老太太怎么想的,田产不分就算了,房产也一间不分吗?”
“这心眼要偏到脑袋上了。”
“难怪长远小子闹着要分家。”
“可不是,我听说,前天晚上气得长远小子把老宅房子的门窗房顶都掀了。”
见人言要抑制不住了,纪永光站了出来,“各位叔伯,我知道,大家可能觉得我爹娘不公。
作为儿子,我想要提我娘说句公道话。
我阿爹、阿娘,含辛茹苦把我们养大,供我们吃喝不容易。
现在儿孙都长大,房子不够住,我二弟、三弟回来也没地方住。
他们也急,能怎么办?
我又是个没本事的,马上要去科考,又需要盘缠。
现在只有西弟有钱能拿出来盖房子。
我爹娘也是没办法。”
他面向纪永祖,哭着道:“西弟,你不要怪阿爹、阿娘,要怪你就怪我。
大哥给你磕头了。”
纪永光说着就要跪下去。
纪永祖赶忙上去搀扶大哥。
纪永光低着头的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
纪永祖听大哥如此一说,己经有些后悔听儿子的闹分家了。
他觉得儿子毕竟痴傻多年,而且年纪还小,不太懂事。
纪长远暗暗给大伯鼓掌。
这个大伯真的厉害,怪不得老爹能被PUA那么多年还毫无怨言。
“既然阿爷、啊奶是为了这个家考虑,我们也不能不懂事,那就这样吧!房子我们也不要了。”
纪长远顿了顿,又接着道:“不管大伯说得再好,我们西房,今日分家是吃了大亏的。
说得好听就是净身出户,说的不好听,就是被赶出来的。”
“长远小子,你不体谅你阿爷、阿奶就算了,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我们何时赶你了,分家又是你先提出来的。”
“分家,分家,一间房子,一亩地,一文钱也没有,大家见过,天底下有这样分家的吗?”
众人觉得秀才公说的在理,纪家老太太、老爷子确实不容易。
可纪长远说的也不无道理。
大伯纪永光道:“长远,你真要体谅、体谅阿爷阿奶,他们不容易。”
“大伯,你觉得我阿爹、阿娘容易吗?
我告诉你,不容易。
阿爷、阿奶也不容易。
谁容易?
大伯、大伯娘容易,不用下地干活不说,家里的活计也不用干。”
“纪、长、远你说什么,你就是这么跟长辈说话的?”王氏厉声质问。
村长田启东也指责纪长远:“长远,永光是你大伯,你怎么能如此说话?”
老太太说:“你大伯要考科举,他不容易,每日温书不说了,还知道记挂我们两个老头。
长远小子,你问问你自己,你都做了什么?”
面对众人的指责,纪长远脸色不变。
他还真小看了这些古人,嘴上功夫可比他强多了。
这时李氏站出来,挡在儿子身前。
“我儿孝顺,见我跟西郎吃苦,体恤我们,有什么错。”
人群也有明白人,知道纪家这次分家,好处都落到大房上。
可他们不会出声,不会为了别人的家事得罪纪永光。
纪永光己经是秀才,谁敢保证这次科考他不会中举。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田启东道:“小家理应让大家,纪家西郎,你可不要跟你婆娘学,要有格局。”
纪长远大喝一声,“好了,就这样吧!我们西房净身出户。
既然房子不想分,那就不必勉强。
我也不稀的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