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长远回到院内,就开始下雨。
他和父亲赶紧帮忙把炖好的肉转移到屋内。
坐在餐桌上。
李氏吃着香喷喷的野猪肉,望着外面磅礴的大雨,担忧道:“每日这么下,不知会不会影响粮食的抢收。”
他们十里桥村,背山靠海,自然资源丰富,可也有村民避之不及的天灾。
“洪潦”与“飓风”比山中大虫可怕百倍。
“尽人事,听天命。娘,你别想太多。”
“三哥,这野猪肉还是好难嚼啊!”纪玲儿双手抓着一大块野猪肉,用力撕咬着,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
由于在换牙,小丫头总感觉使不上劲。
李氏教育道:“有得吃你还嫌弃上了,这野猪肉可是你三哥拼命猎杀回来的,你可不能忘恩负义,以后可得想着三哥的好。”
“你那块肉有筋当然难嚼,你吃三哥夹的这块。”纪长远给小丫头夹了一块猪腿肉。
纪玲儿听了三哥的话,咬了一口,“哇!”
“真的耶,好好吃喔!”
小丫头表情十分夸张,吃得满嘴流油。
“可不能浪费,把刚刚那块肉也吃掉。”
李氏说完给洋妞夹了一块肉,“奥妮,你身体还没完全康复,多吃些,补补身子。”
“谢谢娘!”达达奥妮低下头,看不出表情的变化。
李氏道:“都是一家人,不用说谢谢,显得生分。”
“对,嫂嫂我们都是一家人。”纪小雅也忙不迭点头。
她承接了娘的任务,一整天都在照顾嫂嫂,对这个知书达理长得又漂亮的嫂嫂很有好感。
“一家人吗?”达达奥妮在心里重复这句话。
她最开始想要留下来,是因为跟纪长远有了亲密的身体接触。
现在好像又多了一个理由。
等饭差不多吃完,一首欲言又止的纪永祖,终究还是开口了,“长远,方才你在老宅是装疯的吧?”
纪长远也没有隐瞒,点了点头。
“你这次可是把老宅缴了个翻天覆地,屋顶、窗户,煮饭的锅碗都砸破了,修缮好可要费不少功夫和银钱,下次可不能再这样了。
此时风大雨大,你阿爷、阿奶年纪大了,可遭不住。”
“爹,你心疼了,你想尽孝?
儿子可告诉你,你明日要是去帮他们修补房屋,去帮他们做一件事情,我还去砸。
你想过没有,你是孝顺了,可你也害了你的孩子。
大姐,二姐被你们卖出去换了银钱,我痴傻十多年。
你看看西丫五丫,瘦的都看不到肉了。
你再看看娘,说她是老太太都有人信了。
你就没有一丝愧疚吗?
爹,你不是一个人,你要尽孝,孩儿也拦不住你,可你也要为这个家多想一想吧!”
“玲儿,三哥疯病好了之前,你上一次吃肉是什么时候?”
纪玲儿苦思了一下,愣是没有想出来,“玲儿忘记了,有许多时日了。”
“爹,你觉得亏不亏心,你是清高,你是伟大,你是孝顺。
我纪长远就是一个痴儿,你别来要求我,我没那么伟大,我只想让这一小家子吃上肉。”
纪长远的话让纪永祖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羞愧的低下了头。
李氏和奥妮都是悄悄拉了拉纪长远,示意他别再说了。
纪玲儿这是插了一句话,“爹,我不喜欢大伯娘,我也不喜欢阿奶。
她们骂我和小雅妹妹是赔钱货。”
纪长远把纪玲儿抱在了起来,“我们玲儿和小雅才不是赔钱货,玲儿今天还帮阿娘烧火了。”
纪永祖沉默良久,才开口道:“我知道了。”
他声音很小,没有任何底气。
“爹、娘,我打算明日进一趟城里,把多余的野猪肉卖掉。”
纪长远整理着草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他需要尽快积累钱财,有了钱有些事情才能去落实。
海边时常狂风暴雨,他不能总住在茅草屋,一套属于他们家的房子是必须的。
如果生活过得过于困苦,别提三妻西妾,媳妇说不好也跑了。
纪永祖:“是要卖,不然就坏掉了。”
南方的夏季天气炎热,食物不能保存很长时间。
“难得进城一趟,明早我去海边再弄些蚌、蟹,你顺道拿去城里卖了。”李氏思考了一下,开口道。
“他爹,你一会去问问,还有谁要进城的,凑够一牛车人了。”
“娘,天气那么热,海里的东西运到城里都发臭了,就别废那个劲了。”
这个年代交通不便,没有冰块保鲜,新鲜海货运输极其困难。
如果要将东西运到城里售卖,必须带着海水。
还只能是蚌,蟹,龟,这些离了海能存活久一些的海货。
纪长远:“我没有那么多时间,除了卖肉,还要出售药材。”
“你跟你爹一起去,卖肉、卖海货不用你操心,你爹能处理好,药草你爹不懂,只能你自己来。”李氏摆了摆手,“你一个人去,娘不放心。”
纪长远闻言连连摇头,“不行,大伯和大伯娘他们要将奥妮卖给人牙子,爹在这里守着,不然我不放心。
他空间还有野猪肉,准备一起卖了,有他爹在,行事就没那么方便。
虽然大伯娘跟人牙子约定的是后天交易,但是为了稳妥,他还得多做一手准备。
“什么?他们要将奥妮卖给人牙子。”李氏惊呼出声。
纪长远点了点头,“嗯,我无意中听到的,八九不离十。”
“天杀的,都是一家人怎么能那么恶毒。”李氏咬牙切齿。
“不会吧!他们就算要卖奥妮,也会先经过我们同意的,儿,你是不是听岔了。”纪永祖说话的声音有些低,显得很没有底气。
“是真是假,到时候就知道了。”
“他爹,你可不要犯糊涂,奥妮可是我们儿媳妇。”李氏提醒道。
“我知道轻重,如果真如长远说的那般,我拼上这条老命也不会让他们得逞。”
这一夜,纪永祖跟李氏没有回老宅睡,两个小丫头也留了下来。
几人在隔壁柴房,铺上凉席睡了一晚。
老太爷跟老太太住进了纪永祖的房间,风雨太大,他们原本的房间己经住不了人。
纪家大房之人几乎一夜没睡,横风刮得雨水进了屋。
他们的房间沦为一片汪洋。
老宅时不时传来大房一家的咒骂声。
王氏摸着黑翻箱倒柜,“不见了,银钱真的不见了,一定是那个小杂种偷走了,一定是他。”
“你放在哪里的,再找找,下午那么多人看着他砸东西,他哪有时间偷你的银钱。
若是真的拿了,大家伙肯定有人能看见。”纪永光理性分析。
王氏十分急躁,说话声音大了许多,还带着哭腔,“没了,我都翻找了五六遍,还是没找着。”
“不应该啊!你是不是偷偷藏起来了,想要拿回娘家去?”
纪永光心存疑惑,王氏以前就没少干这事。
“纪永光,我为了这个家任劳任怨,你怎么能这样说我,不活了,活不下去了。”
王氏瘫坐在地,开始哭嚎撒泼,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她真觉得自己委屈死了。
纪长远从背后抱着达达奥妮柔软且丰润的身子。
“郎君,你怎懂得如此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