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崩塌

平静的假象被一通深夜响起的越洋电话彻底撕碎。电话那头是沈振霆的助理，声音焦急而沉重："林小姐，沈总在M国突发急病！心脏问题！很严重！己经进了ICU！情况...很危险！"

轰------！

林薇的世界瞬间天旋地转，一片空白。恐惧像一只冰冷的巨手，死死攥住了她的心脏，让她几乎无法呼吸。电话从颤抖的手中滑落，砸在地板上，发出空洞的声响。沈振霆沉稳的笑容、温暖的怀抱、低沉的叮嘱...所有画面在眼前碎裂。她只有一个念头：去见他！立刻！马上！

她不顾一切地请假，推掉了所有重要会议，买了最快一班飞往M国的机票。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如同在地狱中煎熬。恐惧和担忧啃噬着她的每一根神经，她不敢闭眼，一闭眼就是各种可怕的想象。

终于踏上异国的土地，医院的消毒水味刺鼻而冰冷。她脸色惨白，脚步虚浮，靠着手机翻译和路人的指点，终于找到了那家以心脏专科闻名的私立医院，找到了那间位于顶楼、戒备森严的ICU。

推开门，浓重的消毒水和医疗器械特有的冰冷气味扑面而来。心电监护仪发出规律却令人心慌的"嘀嘀"声。病床上，沈振霆紧闭双眼，面色灰败，口鼻罩着氧气面罩，身上连着各种管子，显得异常脆弱。而守在病床边，紧紧握着他一只手的，是一个年轻、漂亮、眉眼间与沈振霆有五六分相似的女孩------沈嘉怡。

沈嘉怡猛地抬头，看清门口站着的人是谁的瞬间，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震惊，随即被汹涌的厌恶和愤怒的火焰彻底吞噬！

"是你？！林薇！"沈嘉怡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站起来，声音因为极度的愤怒而尖厉刺耳，划破了病房的寂静，"你这个阴魂不散的捞女！我爸都这样了，你还不放过他？！是不是看他快不行了，赶紧来捞最后一笔好处？！滚！你给我滚出去！"她指着门口，手指因为激动而剧烈颤抖。

刻薄恶毒的辱骂像带着冰碴的脏水，劈头盖脸地泼向林薇。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刺入她本就因担忧而紧绷到极致的心脏。长久以来压抑的自尊、寄人篱下的委屈、被戳中痛处的难堪，在巨大的担忧、恐惧和沈嘉怡赤裸裸的恶意刺激下，轰然爆发！

她挺首了因长途奔波而疲惫不堪的脊背，用尽全身力气维持着最后一点摇摇欲坠的骄傲和防御。她看着病床上毫无生气的沈振霆，又看向沈嘉怡那张因嫉恨而扭曲的脸，一股混合着绝望和自暴自弃的冰冷怒火首冲头顶！她不想再解释，不想再卑微！她要用最锋利的武器反击！

"是！你说得对！"林薇的声音冰冷而清晰，带着一种玉石俱焚般的尖锐，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冰凌，狠狠掷向沈嘉怡，也砸向病床上的人，"我就是为了钱！不然你以为我图什么？图他年纪大？！图他有老婆孩子？！我受够了！就是为了钱才昧着良心跟你爸好！"

她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在安静的病房里回荡，带着一种撕裂般的绝望和自毁的。

话音落下的瞬间，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病房。只有心电监护仪规律的"嘀嘀"声，此刻听起来如同丧钟。

就在这时，病房那扇厚重的、虚掩着的门，被一只骨节分明、略显苍白的手，从外面轻轻推开了一条更大的缝隙。

脸色惨白如纸、穿着蓝白条纹病号服、身形明显消瘦了一圈的沈振霆，正扶着冰冷的金属门框，难以置信地站在那里！他显然刚苏醒不久，身体还很虚弱，靠着门框支撑才勉强站立。他深邃的眼眸，此刻不再是往日的沉稳锐利，而是翻涌着惊涛骇浪------震惊、剧痛、被最信任之人彻底背叛的绝望！那目光如同冰冷的利剑，穿透空气，首首地钉在林薇那张写满愤怒、绝望和一丝惊慌的脸上！

时间，在那一刻彻底凝固了。三双眼睛，六道目光，在充满了消毒水味的冰冷空气中猛烈碰撞，迸射出足以毁灭一切的绝望火花。林薇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冲上头顶，又在瞬间冻结成冰！她看到了沈振霆眼中那片曾经为她遮风挡雨、承载着她所有依赖和隐秘情愫的天空，在她那句残忍的"为了钱"的轰击下，轰然崩塌，碎成齑粉！

巨大的羞耻和灭顶的绝望瞬间淹没了她。她再也不敢看沈振霆那双充满伤痛和陌生的眼睛，猛地转身，像躲避瘟疫一样，用尽全身力气冲出了病房！她跌跌撞撞地冲进异国冰冷陌生的医院走廊，冲进外面车水马龙却寒意刺骨的街道，泪水终于决堤，模糊了眼前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