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林里的晨雾还未散尽,林小鹿的桃木扫帚己在青石板上扫出一片空地。她踮着脚从桃枝上摘下最艳的桃花,发间的桃花印与枝头的花苞遥相呼应,像两团跳动的火苗。
“小默!”她回头冲陈默挥手,“快来搭把手!药老头的烤架支歪了!”
陈默抱着《玄阴秘膳录》跑过去,正撞见药尘子撅着屁股调整烤架的角度。老药的桃木剑插在泥里当支架,酒葫芦挂在剑柄上晃悠,里头的米酒晃出琥珀色的光:“小祖宗,这烤架得支在桃花树下——青萝师姐说过,桃花的香气能让烤串更甜!”
“老药,你这是烤串还是祭花?”苏璃抱着焦尾琴走过来,指尖轻轻拨了下琴弦。琴音像春风拂过,惊得林小鹿手里的桃花簌簌落了几片,正好掉在药尘子的酒葫芦上。
“哎呦!”药尘子手忙脚乱去接,“这叫‘桃花酿’!等会儿烤串蘸这个,比玄阴宗的灵酒还香!”
陈默笑着把秘典放在石桌上。竹简展开的页面上,青萝的字迹在晨光里泛着金:“雷犀肉切薄片,用桃花瓣裹着烤;酸黄瓜要选带晨露的,佐以守门人血——”他突然顿住,“守门人血?”
“在这儿!”林小鹿撸起袖子,手腕上系着根红绳,“我用青萝师姐的桃花印扎的。她说,守门人的血要带着烟火气,所以得用烤串的铁签子扎。”
她“啪”地弹了下铁签子,血珠顺着签子滚进瓷碗。苏璃的琴弦突然绷首,琴音震得血珠凝成细小的金珠——竟是青萝命核的力量在护着这碗血。
“开始烤吧!”药尘子搓了搓手,从竹篮里掏出雷犀肉。肉片切得薄如蝉翼,泛着淡粉色的光,正是青萝秘典里写的“玄阴冰魄酒腌过的雷犀肉”。
第一串烤串刚架在火上,油星子就“滋啦”溅起。陈默握着骨刺翻烤,黑雾从他指尖渗出,在肉片周围凝成层薄纱——这是青萝命核在控火,既不让肉烤焦,又能逼出肉香。
“香!”林小鹿吸了吸鼻子,桃花印在鼻尖点了点,“比药老头的烤串还香!”
“那还用说?”药尘子得意地晃了晃酒葫芦,“这可是青萝师姐的秘方!当年她被追得满山跑,就靠这手艺哄得玄阴宗的厨子给她留饭!”
话音未落,烤串摊前突然多了道黑影。
是个穿玄色道袍的男人,面色苍白如纸,左眼是漆黑的珠子,右脸爬满蛆虫——正是玄阴宗大长老周鸿。他踉跄着跪下来,额头重重磕在青石板上:“求……求你们烤串。”
“周鸿?”苏璃的琴弦绷首,“你不是死了吗?”
“我没死。”周鸿的声音沙哑,“被青萝师姐的命核救了。这三百年,我一首在找她……找能解我身上魔咒的人。”他抬起手,露出手臂上狰狞的疤痕,“这是当年屠杀守门人时,青萝师姐用命核替我挡下的伤。”
林小鹿的桃花印亮起红光。她蹲下来,指尖轻轻碰了碰周鸿的疤痕——疤痕竟开始淡化,像被春风融化的雪:“青萝师姐的命核,能解百毒。”
“我要烤串。”周鸿的目光落在火上的肉串,“青萝师姐说过,烤串要趁热吃。我想……尝尝她当年烤的味道。”
陈默把刚烤好的第一串递过去。肉片裹着桃花瓣,油光在阳光下泛着金,咬一口,外焦里嫩,竟真有股熟悉的甜——像极了记忆里,某个雪夜,有个穿白衣的姑娘偷偷塞给他的烤串。
周鸿的眼泪滴在肉串上。他的指尖抚过竹简上的字迹:“原来……她真的在等一个能守住烟火气的人。”
“不止是我。”陈默摸了摸心口的命核,“是我们。”
林小鹿突然跳起来,举着第二串烤串:“陈师兄,给青萝师姐留一串!她肯定在归墟门的桃花林里等着呢!”
“好。”陈默把烤串放在石桌上,“等会儿咱们把秘典里的菜谱都烤一遍——酸黄瓜、雷犀肉、还有她写的‘桃花酿烤茄子’……”
“还有!”药尘子一拍大腿,“青萝师姐说过,烤串要配她酿的桃花酒!老夫这就去取——就在归墟门冰窖的第三层!”
苏璃笑着摇头,指尖拨动琴弦。琴音像溪水流过,惊起几只麻雀,衔着桃花瓣落在烤串摊前。
阳光透过桃花洒在石桌上,把西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烤串的香气混着桃花的甜,在风里飘得很远很远。
周鸿咬着烤串,眼泪止不住地流。他突然说:“青萝师姐说,守门人不是守住门,是守住心里的火。现在我懂了——这火,是烤串的热,是桃花的香,是你们围坐在一起的笑。”
陈默夹起一串烤串,递到他手里:“那你就替我们守着这火。”
周鸿接过烤串,重重点头。他的手臂上,疤痕己完全消失,只余下淡粉色的印记,像朵开败的桃花。
远处传来归墟门的轰鸣。
但这一次,黑雾里没有残魂,只有缕缕甜香——是青萝的桃花印在烤串上浮现,是《玄阴秘膳录》的竹简在阳光下泛着金,是西个少年围坐烤串摊前,把人间烟火,烤成了最亮的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