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潇潇近乎“武力胁迫”般的再三劝阻和强制性安排下,重吨娱乐上下全体,包括周吨吨本人,终于迎来了为期两天的强制休假。
“可是马上的ep制作……”周吨吨每次试图争辩,话刚开头,就会被潇潇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堵回去:“身体垮了,ep给谁听?给医院走廊听吗?”
周吨吨张了张嘴,最终只能无奈地妥协:“……好吧。”她确实无法反驳。镜子里的自己眼窝深陷,脸色苍白,连日来的超负荷运转像无形的榨汁机,几乎抽干了她的精气神。
潇潇说得对,再这样下去,别说ep,公司都可能先散架。
被潇潇“押送”回她家,周吨吨像一只被抽走了发条的玩偶,陷进松软的大床里。
她百无聊赖地翻滚着,目光空洞地盯着天花板繁复的灯饰纹路。
安静,太安静了。
习惯了连轴转的日程表,习惯了电话、会议、策划案的轰炸,骤然被按下暂停键,世界仿佛被抽走了所有色彩和声音,只剩下一种无所适从的空洞感。
时间流淌得粘稠而缓慢,每一秒都带着无聊的钝响。
无聊的思绪像藤蔓,不受控制地攀爬。
她想起了之前和林萧一起进组的日子。
那时也苦,没日没夜,熬大夜是家常便饭,压力像山一样压下来。
但……似乎又不一样。记忆里除了疲惫,还混杂着并肩作战的默契,深夜收工后路边摊的一碗热粥,以及……那个人偶尔流露的、不易察觉的关心。
虽然嘴上互相嫌弃,但知道有个人和自己一样在扛着,那份苦仿佛就有了分担的支点。
不像现在,千斤重担,只压在她一个人的肩上。
想到这里,心口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掏了一下,泛起一阵难以言喻的空落感。
“林萧这个混蛋……”她低声咕哝,带着点咬牙切齿,“万恶的资本家,非要搞这些有的没的……”
把公司搞分裂,把关系搞僵,让她陷入如今孤立无援的境地。
她烦躁地摸过手机,指尖无意识地划开屏幕,点进了相册深处。那些被时间尘封的照片一张张跳出来:片场角落里累到靠墙睡着的身影,杀青宴上被恶作剧抹了蛋糕的狼狈,还有……一些不经意间抓拍的瞬间,林萧专注工作的侧脸,或是阳光下回眸时带点戏谑的笑意。
指尖停在其中一张上,是某个寒冷的凌晨,两人裹着厚厚的羽绒服在片场外等日出,冻得瑟瑟发抖,却对着镜头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那笑容里的疲惫和微光,隔着屏幕似乎还能感受到。
看着看着,她猛地回过神,像是被那笑容烫到,飞快地关掉相册,把手机丢到一边,仿佛要甩掉什么不洁的东西。
“切!”她对着空气嗤了一声,带着刻意的轻蔑,“谁会想这种混蛋资本家!自作多情!”
然而,大脑这个叛徒完全不听指挥。画面瞬间切换,清晰地浮现出某个她病得昏昏沉沉的夜晚。
林萧前些日子往医院送的的一那热气腾腾、香气西溢的鸡茸粥。
“啊——!!!” 那回忆的画面太过清晰,带来的情绪冲击让她烦躁得几乎要爆炸。
周吨吨猛地抓起一个蓬松的枕头,狠狠捂在自己脸上,也捂住了耳朵,仿佛这样就能把那个挥之不去的身影和那份不合时宜的、带着暖意的记忆彻底隔绝在外。
真丝枕套冰凉的触感贴在脸颊,却压不住心底翻涌的混乱。
她像个鸵鸟一样把自己埋进柔软的织物里,任由窗外午后的阳光透过纱帘,在凌乱的床铺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世界终于安静了,只剩下她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在无声地控诉着这被迫休假的、该死的无所适从,以及……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情绪碎片。
休假?呵,原来比连轴转更累的,是让一个习惯了奔跑的人,突然停下来面对自己的内心。
万物皆可休,唯有这纷乱的思绪,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