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书架
我要求书
三号擂台之上，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如果说，之前的战斗，是修士之间灵力与技巧的碰撞，那么此刻，这方小小的擂台，则化为了两个截然不同的“道”的领域，正在进行着无声的、致命的侵蚀与对抗。
程远如一株挺拔的青松，气息干净、纯粹，仿佛与周围的天地灵气融为一体。他的存在，本身就代表着一种“秩序”与“逻辑”。
而他对面的墨尘，则像是一个行走的污染源，一个不断向外扩散着混乱与熵增的黑洞。他只是站在那里，脚下的青石板，就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一层油腻的、仿佛活物般的黑色纹路所侵染。那纹路不断蔓延，所过之处，青石板都失去了原有的光泽，变得灰败而死寂。
“他在污染擂台的‘阵法环境’！”高台上有长老失声惊呼，“这墨尘的功法，竟然霸道至斯！”
王德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知道墨尘诡异，却没想到他一上来，就首接从最基础的环境层面开始攻击。这种手段，闻所未闻！
擂台之上，墨尘那张病态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神经质的、愉悦的笑容。他看着程远，就像一个病毒学家，在欣赏自己即将要感染的、最完美的宿主。
“程远……师兄？”他轻声开口，声音沙哑，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摩擦感，“你的‘灵’，很干净。像一块无瑕的水晶，一件完美的艺术品。我最喜欢的，就是把这样的艺术品，一点一点地，染上我喜欢的颜色。”
话音未落，他动了。
他没有冲锋，没有掐诀，甚至没有拔出任何武器。
他只是张开嘴，轻轻地，吐出了一口灰黑色的、几乎看不见的“气”。
那口“气”在离唇之后，便瞬间消散在空气中，无影无踪，无声无息。
然而，在程远的“神识视界”里，这却是比任何飞剑法宝都更恐怖的攻击！
“警告：检测到大量携带‘恶意代码’的‘数据包’，正在以广播形式，入侵本地网络环境！”
“攻击类型：精神污染，逻辑混淆，数据包嗅探与篡改！”
“目标：神识（CPU）与道心（OS Kernel）！”
那股无形的“气”，化作了成千上万个细微到极致的、充满了负面情绪和混乱信息的“病毒脚本”，从西面八方，疯狂地涌向程远的识海！
“桀桀，弱小，即是原罪……”
“放弃吧，你的努力毫无意义……”
“杀戮！毁灭！一切都将归于腐朽……”
无数个充满了绝望、暴虐、怨毒的念头，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在他的脑海中疯狂尖啸，试图扰乱他的心神，污染他的意志。
场外的弟子，虽然听不到这些声音，但他们能看到，程远的脸色，第一次微微泛白，身体也出现了一瞬间的、几乎不可察觉的僵硬。
“有效果了！”张凡激动得浑身颤抖，拳头捏得死死的。
“死吧！就在这无尽的污秽中，道心崩溃而死吧！”张承业的眼中，爆发出恶毒的光芒。
然而，仅仅是零点一秒的僵滞后，程远便恢复了平静。
他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中，没有恐惧，没有愤怒，只有一种程序员在面对海量BUG报告时，那种特有的、冷静到近乎冷酷的专注。
“原来如此，这就是所谓的‘魔音灌耳’和‘心魔入侵’。从‘技术’层面来看，不过是低级的‘垃圾邮件’和‘精神DDOS’攻击。试图用海量的、无意义的负面信息，来冲击我的‘神识处理器’，造成‘系统’卡顿和崩溃。虽然量大，但逻辑混乱，毫无技术含量。”
他非但没有封闭自己的识海，反而做出了一个让墨尘都感到意外的举动。
他任由那些“病毒脚本”，涌入自己的神识防御圈。
然后，在他的识海之外，一层比蝉翼还要纤薄，几乎完全透明的光幕，无声无息地张开了。
“神识防火墙 v1.0，部署完毕。”
“开始执行过滤规则……”
那些涌入的“病毒脚本”，在接触到这层透明光幕的瞬间，仿佛撞上了一台世界上最精密的分析仪。
“检测到‘混乱指令集’，判定为‘垃圾数据’，执行‘删除’操作。”——嗤！一道负面念头，在光幕上刚一浮现，便瞬间化为青烟。
“检测到‘精神攻击性’代码片段，判定为‘恶意脚本’，执行‘隔离’并‘分析’。”——另一段试图攻击程远道心的诅咒，被光幕捕获，其内部的结构被瞬间分解、逆向。
“检测到未知‘感染源’信息，正在与‘功法BUG数据库’进行比对……比对失败。判定为‘未知病毒’，提升威胁等级，执行‘实时监控’。”
程远的神识防火墙，就像一个最顶级的杀毒软件，以一种超乎想象的效率，将墨尘那无孔不入的“病毒攻击”，分析、归类、处理。或删除，或隔离，或监控，一切都进行得井井有条，充满了逻辑之美。
擂台对面的墨尘，脸上的笑容，第一次僵住了。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释放出去的《污神诀》之力，如同泥牛入海，没有掀起任何波澜。他和程远之间，仿佛隔着一道看不见的天堑，他所有的手段，都被那道天堑，以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方式，给“净化”掉了！
“这……这不可能！”墨尘的眼中，第一次露出了惊骇与不解，“我的‘污神之力’，无物不染，无坚不摧！你怎么可能挡得住？！”
他无法理解，在他看来，程远那种纯净如白纸的灵力，应该是最容易被污染的才对！
程远看着他，眼神中，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怜悯...平静地开口...：“你的‘污秽之道’，走错了路。你只追求‘侵染’与‘毁灭’之力，却忽略了‘道’本身的‘法理’与‘根基’。你的力量，太过驳杂，破绽百出，任何一个道心稳固、法理纯粹的修士，都能轻易看破你的虚实，守住本心不被动摇。”
这番话，在旁人听来，是高深莫辨的“论道”。但在程远内心，他说的却是大实话：“你的‘病毒’，设计得太粗糙了，只注重‘感染性’和‘破坏性’，却忽略了自身结构的‘稳定性’。任何一个合格的防火墙，都能轻易地识别并拦截你这种充满了‘特征码’的低级攻击。”
话音未落，他动了。
依旧是那柄包裹着粗布的归元剑。
他没有刺，也没有撩。
他只是将剑尖，遥遥地，对准了擂台对面的墨尘。
“既然你喜欢‘污染’，那我就送你一份礼物。”
“一份……绝对纯净的‘逻辑’。”
他将一股精纯到极致，不含任何杂质，只蕴含着最基础、最原始的“1=1”这种本源逻辑的灵力，通过归元剑，凝聚成一个比发丝还要细上万倍的“逻辑探针”。
然后，他轻轻地，将这个“探针”，“发射”了出去。
没有破空声，没有灵力波动。
那枚“逻辑探针”，瞬间跨越了空间的距离，无视了墨尘身周那层混乱的“污神罡气”，精准无比地，刺入了他的眉心！
“反向注入……逻辑炸弹，引爆！”
下一刻，墨尘那病态苍白的脸，猛然扭曲了起来！
他抱着头，发出了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到极点的惨嚎！
“啊——！不！这是什么？！我的力量……我的功法……在崩溃！在瓦解！”
他体内的那个“恶意软件”，在遇到了程远注入的那个“绝对正确的逻辑”后，就像遇到了天敌！
混乱，遇到了秩序。
错误，遇到了正确。
整个“病毒系统”的底层逻辑，被这个小小的“探针”，彻底引爆了！无数的“代码冲突”和“逻辑悖论”，在他的经脉和识海中疯狂上演！
他自己的力量，开始疯狂地攻击他自己！
“噗——！”
一股股黑色的、散发着恶臭的血液，从他的七窍中狂喷而出。他整个人，像是一只被注入了空气的青蛙，身体不受控制地膨胀、扭曲！
最后，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之前，“砰”的一声闷响，他体内的“污神罡气”彻底暴走，将他自己炸得倒飞出去，重重地摔下擂台，浑身焦黑，生死不知。
擂台之上，那层蔓延的黑色纹路，如同失去了源头，迅速褪去，青石板又恢复了原样。
整个世界，再次陷入了一片死寂。
程远缓缓收剑，归于身后。
他的心中，一行冷静的报告，再次浮现：
“病毒样本己采集。分析结果：一种基于‘负向信息熵’的侵蚀性功法。威胁己清除。自身系统完整度：100%。”
他转身，走下擂台，留给全场一个孤高而又神秘的背影。
而高台之上，张承业“啪”的一声，捏碎了自己座椅的扶手，脸色，比刚才的墨尘，还要苍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