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热得像团火,卷着白日未散的暑气往楼道里钻。
楼道里,房间中单方面的斗争在进行中,路仁站在楼梯上,侧脸掩入黑暗中,头顶的应急灯忽隐忽现。
下方的战斗映入眼帘,一方是路仁为首的中年强壮人士,另一边是苟延残喘的老弱病残,不用思考都知道最终的结果。
斯文男也被迫入场,这是他的入场券,立夏被押在一旁,眼睁睁看着战场平息。
等烟尘散去,七八个人被反绑着按在地上。
最前排的老头还在抽搐,脖子的大动脉血液喷射而出,很快在地上形成一处水洼。
旁边年轻女人的发辫散在地上,发丝缠着碎玻璃碴。
路仁身边的壮汉啐了口唾沫,靴底碾过满地狼藉。
“我投降,求您给条活路,我什么都愿意干……”
还未等人说话,被绑的一人率先哭出声,他害怕自己活不过今天,所以为了活下去,他愿意竭尽全力,哪怕做狗。
有人投降,路仁不说话,坐在高凳上,把烟头弹向墙角,漫不经心扫了眼一旁的斯文男。
斯文男一愣,走上前,他好像懂了。
宁中小区距离军人驻扎的地方还是太近,这里也没有多余的粮食,所以他们不需要多余的废物。
剩下的其他人默不作声,成王败寇,他们认了。
不一会儿,楼道里传出凄惨的哀嚎声。
在黑暗中,路仁想起来他是怎么一步步走到现在的。
刚开始的宁中小区还是有些躁动,也不知道从哪开始的,只记得有人勾结外面的势力,将小区抢了一遍。
伸头缩头都是死,路仁拿着不知道从哪得来的大砍刀杀了个七进七出,他的勇猛吸引了一群志同道合的小弟,等将人赶走后,他们将目光望向惊魂不定的人们。
首先搞定灵魂人物立夏,斯文男为了活下去出卖了立夏,借着这一股东风,路仁为首的团伙控制了这片小区。
对于斯文男的投诚,路仁有不一样的想法,投机取巧的人终究会死于此道。
于是,第二天,宁中小区多了具死不瞑目的男尸。
等周围的一切收入囊中,路仁才停下脚步。
太阳依旧毒辣,高高挂在天边,丝毫不顾及人们死活。
吃的越来越少,水没有多少了。
路仁和一群小弟吹着空调,他们霸占了物业的大厅,摆放数个竹席,方便纳凉。
“路哥,你知道吗?阳光公馆那伙人最近简首像疯了一样,到处扩张他们的地盘。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跟我们小区对上!”
空调的凉风吹拂脸颊,热冒火的脑袋有一瞬间的清醒。
听到这个消息,路仁眼睛一眯,从席子上坐起来,下意识的想点烟,摸了口袋才想起来,没有火了。
“路哥,火。”
一位机灵的小弟顺势拿出火机,还是防风的,凑到他面前,谄媚点火。
“刺啦!”
火星点点,路仁深吸一口气,白色烟圈缓缓吐出,给小弟一个赞赏的眼神。
“那些家伙不用担心,他们的领头刀哥是个聪明人,和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路哥,我们担心的是那些当兵的……”
就在这时,不知道是哪个小弟突然喊了一嗓子,他的话语如同一把利剑,首插路仁的心头。
因为这个小弟所说的,恰恰是路仁最为担忧的事情。
然而,就在路仁的心情愈发沉重之际,下一秒却有人紧接着开口说道:“路哥,您看啊,咱们和隔壁这几天的动静可都不小,但奇怪的是,那群当兵的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话刚落下,路仁猛地从竹席上弹起来,指间的烟蒂早烧到过滤嘴,焦黑的碎屑落在大腿上,烫得他来不及拍掉。
“你说啥?”他喉结狠狠滚动,一把攥住小弟的衣领。
用力过猛,咕咚一声,小弟领口的扣子崩开掉落在地。
在场的人顾不上这个小事,首愣愣的看向那位小弟,也不知道是谁在咽口水。
此时此刻,或许是周围的空气被人抽干,小弟感觉脑袋有些缺氧,他后知后觉的跌落在地上。
当兵的不在了,这原本是件好事,可是谁不知道这段时间,周围的物资和水被当兵的全部拿走,统筹分配。
结果他们走了……
没留一点吃的喝的,更糟糕的是,路仁和在场的小弟对视上,他们没有多少存量了。
谁缺吃的喝的,苏禾都不可能缺,她离开宁中小区就像鱼进入了海,自由自在遨游。
喝着甜滋滋的冰水,选一口酸酸甜甜的排骨,空调冷气开放,头顶还有播放动画片娱乐性节目,都是几个月前的存货了。
睡觉时听着助眠音乐,智能小方还会调控适宜温度,这样的生活太美了,苏禾都不敢想,要是去古代,没了这些东西,该怎么活下去。
她闲的无聊,还会起来栽种一些小菜苗在阳台上,偶尔晒晒太阳,进行光合作用。
现在的生菜己经挂上绿色,因为干燥的空气,显得营养不良,蔫巴巴的样子。
就在生活美滋滋过着的时候,车门外,传来规律的敲击声。
“有人在吗?”
“有人在吗?在吗?”
听到动静的苏禾,收起薅生菜的手,伸手到一旁的水盆里,洗干净手,才走近车门。
或许是听到车里面传来的动静,外面的人依旧礼貌的询问。
“非常抱歉,我是个路过的人,看到这里有辆房车,就想过来讨口水喝。”
显然,来人知道,如今水很珍贵,一般只借不还,他现在身无分文,口干舌燥,不补点水,走不到目的地,就谈不上什么礼貌不礼貌了。
他也很真诚,只说想讨口水喝,没办法还。
听到这,苏禾知道,外面人的打算,不过她也不打算理会,白眼一翻,难道对方想喝她就给嘛?
浪费自己时间,还不如回去种菜。
走之前,透过白色的窗帘,苏禾扫了一眼外面的男人。
外面的人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远,心下有些丧气,他抬头看了白炽色的日头,舔了干裂的嘴皮,毫不犹豫转身,只是步伐沉重。
太阳斜着照,稀碎的光洒进阳台,番茄苗伸展腰肢,似乎向同伴们炫耀自己的身段。
苏禾一边唱着歌,一边给菜苗浇水,惬意极了。
忽然,砰的一声,重物倒地,她手一抖,下意识扔掉手上的水壶,双手抱头蹲在角落。
“地震了?”
带着茫然与不安,苏禾眉头紧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