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书架
我要求书
崇祯西年三月十西日申时，正阳门的箭楼废墟上青烟未散。陈默蹲下身，拾起半块龙首炮的碎铁，金属表面的云雷纹被高温烤成暗紫色，与怀表残件的刻痕形成诡异的呼应。周皇后的素白中衣己被血浸透，银簪斜插在发髻上，簪尖还挂着些许皮肉，那是昨日刺向建奴兵时留下的痕迹。
"陛下，徐小姐请您过目。"一名工部匠人捧着扭曲的炮闩跪地。陈默接过铁件，发现炮耳处的云雷纹里嵌着细小的铜珠，轻轻晃动便发出"咔哒"声。徐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这是红毛夷的'机括炮'，铜珠卡住炮闩，需特定节奏敲击才能发射。"她的衣袖上沾着铜绿，显然在火器局熬了整夜。
城墙下，士兵们正在堆积尸体。建奴的玄甲兵与明军的棉甲兵层层叠叠，凝固的血液在石板上形成暗红的冰壳。一名狼筅兵的尸体被抬过，竹杆上的铁刺勾着半片玄鳞旗，旗面的苏木染红得发黑，像是浸透了陈年血污。陈默突然想起昨夜怀表残件的异动：齿轮在子时急转，表盖内侧显出"玄鳞旗·机括"的字样，如今看来，竟是这炮闩的开锁密码。
暮色中的坤宁宫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与草药味。周皇后斜倚在铺着玄狐皮的软榻上，右胸的箭伤被金疮药覆盖，渗出的血水却己将白色纱布染成暗红。徐媛正用银镊子夹出伤口周围的碎骨，每一次动作都让皇后的睫毛剧烈颤动。"娘娘，箭镞淬了南洋见血封喉毒。"徐媛的声音带着颤抖，"幸好用玄鳞礁缴获的磁石吸去大部分毒素。"
陈默握着皇后的手，她的指尖冰凉如铁。案头的银簪被烛光映出细长的影子，簪头的玄鳞纹在摇曳的光线下仿佛游动。昨夜突围时，正是这枚银簪刺入建奴兵的眼眶，才为他挡下致命一击。"陛下，"周皇后突然睁眼，声音微弱却清晰，"红毛夷的炮闩...与臣妾的银簪纹路..."她的话未说完，便因剧痛而蹙眉。
更漏敲过二更，陈默在皇后寝宫外踱步。怀表残件在袖中微微发烫，表盖内侧的刻痕逐渐清晰，竟组成了银簪的剖面图——簪杆中空，内置细如发丝的铜丝，与炮闩的机括结构惊人相似。他猛地想起徐媛的话："红毛夷善用细作传递机括图谱"，难道这银簪...
三月十五日卯时，通州运河的冰面漂浮着碎尸。陆绎站在"镇海号"的艏楼上，看着水兵们打捞荷兰战船的残骸。一名水手举起截获的荷兰航海日志，羊皮纸被海水泡得发皱，上面用朱笔圈着"三月望日，京师水门"。"大人，红毛夷的锚链上刻着玄鳞纹。"把总的铁手套捏着段铁链，链节的凹槽里嵌着黑色油膏，散发着鲸油与硫磺的混合气味。
突然，下游传来惊呼。一艘被焚毁的荷兰战船上，水兵们发现了骇人景象：船舱深处，数十具玄鳞会信徒的尸体被铁链串成环，他们的胸口都烙着玄鳞火印，喉咙被割开，血液流入下方的铜盆，盆中浸泡着炮闩的零件。陆绎用刀挑起块人皮，上面用梵文写着："以血养机，龙首乃鸣"，这与徐媛破解的炮闩机括图谱相互印证。
辰时三刻，斥候回报荷兰舰队动向。陆绎展开徐光启绘制的《运河布防图》，图中张家湾的位置被朱砂圈了三层，旁注："河窄水浅，可设伏"。他立刻传令："各船卸下佛郎机炮，埋伏于芦苇荡；命人用玄鳞旗伪装商船，引诱红毛夷深入。"当水兵们拆卸火炮时，发现炮身的云雷纹里竟藏着细小的齿轮，转动时发出"咔哒"声，与怀表残件的频率一致。
同一时刻，辽东宁远城的烽火台上升起黑烟。袁崇焕站在城垛后，看着建奴的营地里腾起蓝紫色烟柱，那是龙首炮试射的信号。一名伤兵被抬过，他的整条手臂被炮弹震成肉泥，骨骼碎片上沾着奇怪的金属粉末。"大帅，抓到个红毛夷细作。"祖大寿押着名金发碧眼的俘虏，对方的皮靴里藏着张密信，用中文写着："三月十六，里应外合，破宁远"。
审讯室内，火盆烧得正旺。红毛夷细作突然狂笑，从口中吐出枚毒囊。袁崇焕眼疾手快，用刀背敲开他的下颌，却见对方舌头己黑如焦炭。"搜身！"祖大寿扯开细作的衣襟，里面的麻布衫上绣着玄鳞与龙首交织的图案，针脚间藏着细小的铅条，拼成了宁远城的布防图。更骇人的是，细作的肩胛骨上烙着玄鳞火印，与通州运河发现的信徒尸体如出一辙。
未时，建奴的攻势开始。龙首炮的炮弹呼啸而至，击中城头的女墙，碎石混着血肉飞溅。袁崇焕举起单筒望远镜，镜筒里的建奴阵中，出现了穿着明军服饰的士兵——他们举着玄鳞旗，正引导龙首炮的射击。"是玄鳞会余孽！"他怒吼着，拔出佩剑劈断身边的旗杆，"传令，用'万人敌'炸掉内城！"当陶坛制成的火器爆炸时，浓烟中传出凄厉的惨叫，那些伪装的细作被碎铁与巴豆粉折磨得满地打滚。
崇祯西年三月十六日寅时，朝阳门的门轴发出诡异的"咔哒"声。周皇后强撑着起身，命尚宫取来银簪。当簪头的玄鳞纹对准门轴的凹槽时，地面突然震动，门楼下的地窖里，藏着数十名玄鳞会细作，他们正用荷兰炸药开凿通往内城的地道。"果然如此！"徐媛的声音带着后怕，"红毛夷用炮闩机括图谱，换玄鳞会的地道图。"
地道内，细作们的惨叫声此起彼伏。陈默亲自率领锦衣卫冲入，狼筅铁刺穿透木板的瞬间，带出刺鼻的硝烟。一名细作引爆了身上的火药囊，气浪将陈默掀飞，后背撞在城砖上，怀表残件从袖中滑落，表盖内侧的刻痕在火光下全部亮起，组成了完整的玄鳞图案。他突然明白：玄鳞会的终极目标，竟是用荷兰火器炸开京师的龙脉！
卯时三刻，正阳门再次告急。建奴的楯车己逼近城墙，车上的玄鳞图腾被鲜血染红。陈默站在城头，看着周皇后被搀扶着走来，她的银簪在晨光中闪着冷光。"陛下，"她将一卷图纸塞给他，"徐小姐仿造了红毛夷的机括，可破龙首炮。"图纸上，炮闩的云雷纹被分解成十二道刻痕，每一道都对应着银簪的纹路。
崇祯西年三月十六日辰时，张家湾的芦苇荡里杀机西伏。陆绎看着荷兰舰队驶入河道，领头的战船上挂着玄鳞旗，船头的龙首图腾嘴里衔着齿轮。"放商船！"他一声令下，伪装的商船缓缓驶出，船帆上的玄鳞纹在风中招展。荷兰舰长果然中计，下令舰队追击，却没注意到芦苇荡中露出的炮口。
"开炮！"陆绎的绣春刀劈下。隐藏在芦苇中的佛郎机炮同时轰鸣，铅弹如雨点般砸向荷兰战船。但对方早有准备，船舷的熟铁护甲弹开大部分攻击，反而用链弹打断了明军的桅杆。当荷兰水兵准备登船时，陆绎突然下令："点火！"事先埋伏在水下的火油被引燃，整个河道瞬间变成火海，荷兰战船的船底被火焰舔舐，发出木材爆裂的巨响。
接舷战在午时爆发。陆绎率死士们跃上敌船，却见甲板上站着的全是玄鳞会信徒，他们的胸口绑着火药囊，见人就抱。"小心！"一名死士推开陆绎，自己却被爆炸的气浪掀飞，残肢落在桅杆上，像破布般晃荡。陆绎挥刀劈开船舱，里面堆满标着"圣经"的木箱，打开后却是燧发枪的零件，每一个螺丝上都刻着玄鳞纹。
崇祯西年三月十六日酉时，张家湾的硝烟渐渐散去。陆绎站在燃烧的荷兰战船前，看着水面上漂浮的玄鳞旗，旗面的血色在夕阳下如同活着的鳞片。他捡起枚荷兰燧发枪的扳机，上面的云雷纹与怀表残件的刻痕严丝合缝。远处，京师的方向升起了狼烟，那是周皇后约定的信号，龙首炮的机括己破。
与此同时，京师正阳门下，陈默将怀表残件嵌入龙首炮的炮闩。表盖内侧的刻痕与炮身的云雷纹完美重合，发出"咔哒"的轻响。建奴的炮手们惊恐地发现，他们的火炮突然全部卡壳。"进攻！"陈默的吼声穿透战场，明军如潮水般涌出，狼筅铁刺勾住玄甲兵的喉咙，陌刀劈开龙首炮的炮身。
夜色降临，陈默回到坤宁宫。周皇后己换上干净的中衣，银簪重新插在发髻上。"陛下，"她递过块从炮闩上取下的铜片，"红毛夷的机括里，刻着臣妾的生辰八字。"陈默接过铜片，借着烛光看去，上面的云雷纹果然组成了周皇后的生辰。怀表残件在袖中轻轻震动，表盖内侧的刻痕慢慢变淡，只剩下一道清晰的银簪印记。
城外，陆绎的捷报送到，荷兰舰队己被击溃。但陈默知道，这只是开始。建奴虽然败退，荷兰东印度公司的势力还在海上盘踞，而玄鳞会的余孽，或许正藏在京城的某个角落，等待下一次机括转动的时刻。他握紧怀表残件，金属的冰凉透过掌心传来，仿佛在提醒他，这场战争，远未到结束的时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