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神”的炼金术

三天。

苏晨只给了自己三天时间。

当他拿着那一叠画满了奇异纹路、仿佛中世纪炼金术手稿般的图纸，从零号独立实验室里走出来的时候，迎接他的，是总工程师王建城那张写满了困惑与不解的脸。

“苏……顾问。”王建城接过那叠还带着体温的图纸，只翻看了第一页，他那双阅图无数的眼睛就瞬间瞪大了。他的手指颤抖地指向图纸上一个核心的能量回路，声音都有些变调：

“苏顾问，您看这里……这条主能量回路，它是断开的！从物理层面，它根本无法形成一个有效的闭环！这……这不通啊！能量要怎么传导？这完全违背了最基础的电路原理和能量守恒定律！”

作为一名和机械、工程打了一辈子交道的老专家，王建城的世界里，一切都应该是严谨、务实、有据可依的。但眼前这份图纸，却像一个喝醉了的疯子画出的涂鸦，充满了各种离经叛道的、违背科学常识的设计。

苏晨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他只是平静地看着王建城，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淡淡地说了八个字：

“按图施工，一个零件都不能错。”

说完，他便转身返回了实验室，将门关上，把所有惊愕与不解的目光，都隔绝在了门外。

王建城呆立在原地，捏着那叠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图纸，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最终，他咬了咬牙，转身对身后的工程团队吼道：“都愣着干什么！没听到苏顾问的命令吗？按图施工！”

于是，在接下来的48小时里，“补天基地”最核心的精密制造车间内，上演了共和国科研史上最为诡异的一幕。

一群国内最顶尖的工程师和技术专家，像一群提线木偶，表情麻木地执行着一系列他们完全无法理解的指令。

“一号超导线圈，接入正极，但……但负极悬空？这不就是一根废线吗？”

“报告！三号能量增幅器，它的输出端，竟然连接的是一块没有任何电路的普通水晶！这是什么操作？装饰品吗？”

“把这十二组微型齿轮，按照星盘的轨迹排列……我的天，我们是在造机械，还是在搞占星术？”

整个施工过程，充满了荒诞与离奇。工程师们一边严格执行着命令，一边在私下里用眼神交流着彼此的困惑与无奈。他们感觉自己不像是在建造一台划时代的科学仪器，更像是在为一个行为艺术家，打造一件充满了神秘主义色彩的……艺术品。

而钱理人院士，则带着他的学生团队，如同一群最严谨的“质检员”，全程跟在旁边，用高清摄像机和各种精密仪器，记录下每一个“反科学”的步骤。

他的脸色，随着那个奇形怪状的“炼金矩阵”一点点成型，而变得越来越黑，越来越沉。

终于，在施工进行到第30个小时的时候，钱院士再也忍不住了。

他像一头被激怒的雄狮，猛地冲进了龙飞将军的临时指挥室。

“砰！”

他将一份刚刚打印出来的、标题为《关于“炼金矩阵”项目施工过程中的127个致命科学逻辑错误》的紧急报告，狠狠地拍在了桌子上。

“胡闹！这完全是胡闹！”钱院士的胸膛剧烈地起伏，他指着窗外那个己经初具雏形的、荒诞的造物，对龙飞将军怒吼道：

“将军！你看到了吗？那根本不是什么科学设备！那是一堆废铜烂铁！我们在用这个国家最宝贵的超导材料，最精密的数控机床，最顶尖的技术人才，去陪一个孩子……玩一场无比昂贵的过家家！”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痛心疾首：“每一分钟，我们都在浪费数以千万计的资源！这些钱，本可以用来更新我们的国防！本可以用来改善千万人的生活！现在，却被如此荒诞地挥霍掉！我们对得起谁？对得起国家吗？对得起人民吗？”

龙飞将军沉默地看着他，眼神深邃。他能感受到钱院士那份发自肺腑的、对国家负责的责任心。

但他只是缓缓地站起身，走到门口，对守卫的士兵下令：“传我的命令，从现在起，没有我的手令，任何人不得靠近A-1区精密制造车间半步，包括钱院士。”

随后，他转过身，对几乎要气得昏厥过去的钱院士，用一种无比郑重的语气说：“钱老，我理解你。但是，这是‘一号’亲自批准的命令。我的职责，是确保它，被不折不扣地执行。”

钱院士的身体晃了晃，他看着龙将军那张不容置疑的脸，最后的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他失魂落魄地走出指挥室，回到自己学生们的身边，浑身都在微微发抖。

他指着远处的车间，用一种近乎于悲鸣的声音，对那些同样满脸迷茫的年轻人说：

“看着吧……都给我好好看着！这将是共和国科研史上，最大的笑话！而我们，都将因为此刻的沉默，成为历史的罪人！”

两天后。

在耗尽了无数珍贵资源，也耗尽了所有工程师最后一丝耐心之后，那个充满了争议的“炼金矩阵”，终于被建造完成。

它被安放在一个巨大的圆形合金平台上，静静地矗立着。

它不像任何己知的科学仪器。黄铜被铸造成了如同生命骨骼般的支架，闪烁着温润的光泽；十三块巨大的、被打磨得完美无瑕的特种水晶，如同镜片一般，按照某种玄奥的角度悬浮在矩阵的西周；无数条比发丝还要纤细的银色线路，在矩阵的表面上，勾勒出一幅幅充满了神秘主义色彩的、宛如图腾般的复杂纹路。

它……太美了。

美得不像是一件人造物，更像是一件从某个失落的魔法文明神庙中，被发掘出来的祭祀圣器。

然而，在所有工程师和科学家的眼中，这种美，却代表着极致的荒谬与不科学。

观察室内，龙飞将军、钱理人院士、王建城总工程师，以及通过绝密线路远程接入的“一号首长”，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个走上平台的年轻人身上。

最后的时刻，到了。

在全场死一般的寂静中，苏晨平静地走到了矩阵的中央。他没有放入任何高科技的反应物，而是从一个普通的金属箱里，拿出了一堆廉价到近乎于垃圾的金属块。

几块锈迹斑斑的铁锭，几卷暗淡无光的铜线，还有几块表面己经氧化的锌块。

他就这样，将这堆在废品回收站里可能只值几十块钱的“垃圾”，随意地堆放在了那个耗资数百亿的“炼金矩阵”的中心。

做完这一切，他转过身，隔着厚厚的防弹玻璃，目光平静地望向了观察室内那个脸色铁青、嘴唇紧抿的老人——钱理人院士。

他似乎是笑了一下，然后通过公共广播，用一种云淡风轻的语气，淡淡地说道：

“钱院士，请站远一点。”

“接下来，可能有点颠覆您的世界观。”

说完，在所有人紧张到几乎要停止呼吸的注视下，苏晨伸出手，轻轻地，按下了矩阵平台边缘，那个散发着幽蓝色光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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