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水师驻地,晨雾缭绕。
俞怀瑾在水寨门前踱步,时不时整理一下自己的藏蓝劲装。
今日他特意穿了水师制式服装,银丝蹀躞带将腰束得纤细,发冠高挽,显得格外精神。
"小公子久等了。"
清润嗓音突然从背后传来,惊得俞怀瑾一个激灵。
转身就见玉临渊一袭月白锦袍,外罩墨色纱衣,发间银簪在晨光下熠熠生辉,活像是来踏青赏景的贵公子。
"王爷这身打扮..."俞怀瑾指了指他的装束,又指了指严肃的水寨大门。
"不合适?"玉临渊挑眉,指尖轻轻拂过他的蹀躞带,"那小公子觉得我该穿什么?"
这动作太过亲昵,俞怀瑾像只受惊的兔子往后跳了半步:"水寨重地,请王爷庄重些!"
玉临渊低笑,忽然从袖中变戏法似的取出一个油纸包:"趁热吃。"
纸包里是还冒着热气的桂花糖糕,甜香扑鼻。
俞怀瑾眼睛一亮,这分明是城南李记的招牌,每日限量供应,排队都未必买得到。
"王爷亲自去排队了?"
"路过。"玉临渊面不改色,却在递过糕点时,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他掌心。
俞怀瑾捧着糖糕小口咬下,甜糯滋味在舌尖化开,连带着眉眼都弯成了月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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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寨闸门缓缓开启,数十艘战舰整齐排列,桅杆如林。
最大的一艘楼船足有五层之高,船首狰狞的龙首雕像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这就是'镇海龙',"俞怀瑾挺起胸膛,不无骄傲地介绍,"北疆水师旗舰,载兵八百,配有二十西门火炮。"
玉临渊仰头打量,凤眸微眯:"比南疆的'吞鲸'还要大三分。"
"王爷操纵过'吞鲸'?"俞怀瑾惊讶地睁大眼睛。
那艘传说中的南疆,据说船身虽小但能乘风破浪如履平地。
"不仅见过,"玉临渊轻笑,"还是本王设计的。"
俞怀瑾差点被糖糕噎住,没想到...
"怎么?"玉临渊忽然凑近,"小公子终于发现本王并非只会玩弄权术了?"
温热气息拂过耳畔,俞怀瑾慌忙转身往船上走:"我、我带王爷参观炮舱!"
身后传来一声愉悦的低笑,像羽毛般轻轻挠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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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上楼船,水兵们整齐列队。俞怀瑾如数家珍地介绍船体结构,说到专业处眼中闪着光,连语速都快了几分。
"这是最新式的转向舵,通过这套滑轮组..."
正说得兴起,忽觉腰间一紧——玉临渊竟在众目睽睽下揽住了他的腰!
"王...!"
"当心台阶。"玉临渊面不改色,手上力道丝毫未松。
俞怀瑾涨红了脸,这哪有什么台阶!分明是...
水兵们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假装没看见。
俞怀瑾又羞又恼,却不好当众发作,只能僵硬地继续讲解。
行至船尾时,玉临渊忽然驻足:"这炮台设计倒是别致。"
他指的是那门新式火炮,炮管短粗,口径惊人。
俞怀瑾趁机挣脱他的手臂,清了清嗓子道:"这是'震海雷',射程虽短,但威力..."
话音未落,船身突然剧烈摇晃——
"当心!"
玉临渊一把将他拉入怀中,同时旋身避开倾倒的炮架。
俞怀瑾只觉天旋地转,鼻尖撞上坚实的胸膛,清冽的气息瞬间笼罩全身。
"怎么回事?!"他慌忙抬头,却见玉临渊神色凝重地望向海面。
远处,一艘挂着商船旗帜的黑色帆船正快速驶离,船尾隐约可见几个黑衣人正收起某种器械...
"王爷!"俞怀瑾突然发现玉临渊袖口渗出血迹,"你受伤了?"
玉临渊这才低头,只见一块碎木深深扎入左臂。
他面不改色地拔出,随手扯下袖摆缠住伤口:"小伤。"
鲜血很快浸透布料,俞怀瑾心头一紧:"快去医馆!"
"不急。"玉临渊眯眼望着远去的黑船,"先查清楚是谁在捣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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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师衙门内,提督暴跳如雷。
"查!给本官彻查!"
俞怀瑾坐在偏厅,心神不宁地绞着手指。
医官正在里间为玉临渊处理伤口,隐约能听见布料撕裂声。
"小公子,"白昭匆匆赶来,"那艘黑船己经逃出港湾,看方向是要往公海去。"
"备船!"俞怀瑾猛地站起,"我去追!"
"胡闹!"
玉临渊的声音从里间传来,紧接着帘子一掀,他大步走出,左臂缠着厚厚的绷带,脸色却比绷带还白。
提督见状赶忙迎上:"王爷伤得不轻,不如..."
"提督大人。"玉临渊打断他,转向俞怀瑾,"本王建议,封锁沿岸三十里,重点排查所有近期入港的商船。"
提督立即让白昭去办。俞怀瑾还想说什么,却被玉临渊一把按回椅子上:"别动。"
"可是..."
"没有可是。"玉临渊俯身,右手撑在椅背上,将他困在方寸之间,"本王受伤是小,若你有个闪失..."
未尽的话语化作一声轻叹。俞怀瑾仰头望着近在咫尺的俊颜,那凤眸中的关切再明显不过。
"我...我没事。"他小声嘀咕,"王爷才是...流了那么多血..."
玉临渊忽然笑了,用没受伤的右手轻轻点了下他的鼻尖:"担心了?"
这亲昵的小动作让俞怀瑾呼吸一滞。他正不知如何回应,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报!那艘黑船在鹰嘴崖附近自焚了!"
玉临渊眸光一凛:"果然..."
"王爷知道是谁干的?"俞怀瑾惊讶。
"八九不离十。"玉临渊首起身,眼中闪过一丝冷厉,"有些人,终究是按捺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