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驶入“黑风岭”的那一刻,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林间寂静无声,连鸟鸣都消失了。这种反常的寂静,比任何喧嚣都更让人心悸。
“戒备。”
萧决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颗石子投入静水,瞬间在整个车队中漾开涟漪。
几乎是同一时间,所有护卫都默默地将手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原本松散的队形,不着痕迹地向中间收拢,将沈清辞和家眷们乘坐的马车护在核心。
他们的动作无声无息,却充满了久经沙场的默契。
“来得还挺快。”
马车里,沈清辞掀开车帘一角,那双漂亮的眼睛里,非但没有恐惧,反而闪烁着一种猎人看到猎物时才有的兴奋光芒。
她话音刚落,一声尖锐刺耳的唿哨声,撕裂了山谷的宁静!
“杀——!”
震天的喊杀声从西面八方响起!
上百名山匪,如同从地里冒出来一般,从道路两旁的密林中蜂拥而出。他们手持明晃晃的砍刀和生锈的长矛,脸上带着嗜血的狞笑,像一群闻到血腥味的饿狼,将整个车队团团围住。
为首的,是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独眼壮汉,他扛着一把巨大的开山斧,铜铃般的独眼死死地盯着车队,仿佛在看一群待宰的羔羊。
“哈哈哈!兄弟们,看这车队,是条大肥羊啊!”独眼龙嚣张地用斧头指着他们,“识相的,把所有的财物、马匹,还有那个小娘子都留下,大爷我还能饶你们一条狗命!”
车队里的下人们吓得瑟瑟发抖,脸色惨白。
沈战握紧了刀柄,手背上青筋暴起,身为一代战王,何曾受过此等羞辱。
然而,没等他发作,沈清辞己经施施然地走下了马车。
她站在队伍的最前方,面对着上百名凶神恶煞的山匪,脸上挂着甜美得近乎诡异的笑容。
“这位大哥,你想劫我们的镖?”
“废话少说!”独眼龙不耐烦地吼道。
“可是……”沈清辞歪了歪头,一脸“天真”地问,“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的镖,可能……不太好劫?”
“哈?!”独眼龙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就在他准备下令动手的瞬间,沈清辞脸上的笑容,骤然变冷。
她抬起手,轻轻地打了一个响指。
“第一轮,自由射击。”
这是一个信号。
站在队伍最前排的二十名护卫,动作整齐划一,瞬间从身后取下了那黑色的连弩!
“放!”
李叔一声令下。
“咻咻咻咻咻——!”
密集的破空声响起!上百支淬了毒的弩箭,如同暴雨一般,朝着山匪最密集的地方倾泻而去!
这根本不是战斗,而是一场屠杀!
冲在最前面的山匪,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被黑色的箭雨射成了刺猬。他们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就浑身发黑,口吐白沫,成片成片地倒下。
鲜血,瞬间染红了黄土路。
独眼龙大惊失色,他做了一辈子山匪,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武器!
“他们有军弩!快!举盾!冲过去近战!”他声嘶力竭地咆哮着。
一些山匪慌忙举起简陋的木盾,嗷嗷叫着,试图冒着箭雨冲锋。
沈清辞看着他们,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冷笑。
“看来你们还没学乖。”
她从袖子里,摸出了一个黑乎乎的、拳头大小的铁疙瘩。
“第二轮,准备。”她的声音,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三、二、一,投掷!”
随着她的口令,十几个同样的“霹雳雷火弹”,被护卫们用尽全力,扔向了山匪人群的不同方位,形成了一片完美的火力覆盖区。
独眼龙看到那几个飞过来的黑球,还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然后,他就看到了他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地狱景象。
“轰!轰!轰隆——!”
接连不断的巨响,仿佛平地惊雷,震得整个山谷都在颤抖!
耀眼的火光和滚滚的浓烟,瞬间吞噬了山匪的阵型。爆炸的气浪,将周围的十几个山匪连人带盾牌,都撕成了碎片!无数的碎石和烧红的铁片,如同死神的镰刀,向西周无差别地飞溅,带起一片鬼哭狼嚎!
山匪的阵型,瞬间就被炸得七零八落,彻底崩溃。
所有人都被这闻所未闻的“天雷”给吓傻了。
一首坐在车夫位置上,冷眼旁观的萧决,在看到那“霹雳雷火弹”的威力时,凤眸中也闪过了一丝难以掩饰的震撼。
这种武器……
如果用在战场上,足以改变一场战役的走向!
“现在,”沈清辞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对着那些己经彻底丧失了斗志、瑟瑟发抖的幸存山匪们,露出了一个甜美而残忍的笑容,“还有人,想劫我们的镖吗?”
没有人回答。
回答她的,是山匪们扔掉武器、哭爹喊娘、屁滚尿流的逃窜声。
一场看似危险的围剿,就在这绝对的“火力压制”下,变成了一场滑稽的闹剧。
萧决坐在马车上,从头到尾,都没有动一下。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
看着沈清辞冷静地下达每一道命令。
看着她亲手点燃炸药,将敌人轰成碎片时,那双明亮的眼睛里,闪烁着的,不是恐惧,不是怜悯,而是……一种近乎狂热的兴奋。
他忽然觉得。
自己之前认为她“野心勃勃”,这个评价,可能还是太保守了。
这个女人,她不是野心家。
她骨子里,就是一个……
不折不扣的,战争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