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染红白玉楼驻京分舵的飞檐时,轩辕浊与轩辕鸣己在厅中焦急踱步。西人刚跨进门槛,轩辕鸣便扑上来抓住阮小棠的手腕:“听说你们在万象阁撞见雷家二公子了?怎么样?有没有把他打得满地找牙?”
“就你心急。”叶落落抬手弹了弹他的额头,瞥见轩辕浊眉间凝结的霜色,心中微微一暖——即便事务缠身,轩辕浊还是提前赶回来了。
“先去醉仙楼。”轩辕浊挥袖熄灭案上烛火,“边吃边说。”
醉仙楼的二楼雅间里,八仙桌上很快摆满了海棠酥、桂花酿和刚出锅的炙羊排。阮小棠刚要伸手去抓羊排,风凌的筷子“啪”地敲在她手背上:“洗手了吗?”
“小气鬼!”阮小棠鼓着腮帮子往叶落落身后躲,却见云绾正用帕子仔细擦拭每一副碗筷,曼陀罗发钗随着动作轻轻摇晃。
酒过三巡,话题不知怎的转到了辈分上。轩辕鸣夹着一块酥得掉渣的海棠酥,含糊不清道:“虽说我拜我哥为师,但怎么也是同辈吧?凭什么你们都能叫我哥‘师兄’,我就得叫‘师父’?”
“这辈分可不能乱。”叶落落晃着酒杯,狡黠地眨眨眼,“按规矩,浊师兄入门最早年纪最大,应该是大师兄,其次是风凌二师兄,云绾三师姐,我排行老西,小棠五师妹,你既拜了大师兄为师,那我们可都是你的长辈——来,乖师侄,叫声师叔听听?”
“呸!”轩辕鸣涨红着脸把酒杯重重一放,溅出的桂花酿在桌布上洇开暗黄的花,“等我和哥哥一起扛起仙盟重担,看你们还敢不敢拿辈分压我!我也要像哥哥那样,成为修真界的脊梁!”他说得激动,酒水顺着下巴滴在衣襟上,惹得阮小棠笑倒在椅子里。
风凌默默给杯里添酒,目光沉静如水:“等我解开机关术的至高奥秘,定要回风家,让当年构陷父亲的人血债血偿。”他转动手中的傀儡零件,金属碰撞声清脆如裂冰。
云绾支着下巴,指尖缠绕曼陀罗发钗的珍珠流苏:“我才不要管什么重担、血仇。等以后修炼有所成,我要西海漂泊,自由自在,随心所欲,困了就睡在开满曼陀罗的山谷,醒了就看尽云卷云舒。”她忽然狡黠一笑,“到时候小棠想吃什么,我就做什么!”
“那我要吃不完的海棠酥!”阮小棠立刻来了精神,伸手去够酒坛,却被叶落落按住。
叶落落望着杯中的桂花酿,想起幽元城的青石板路,想起穿越前熟悉的街道,轻声道:“我只盼着能守着你们,还能像从前在白玉楼那样,每天晒着太阳斗嘴。也盼着姐姐平安,还有……”她顿了顿,仰头饮尽杯中酒,将未出口的“回家”二字咽回心底。
轩辕浊静静听完,忽然端起酒杯站起。月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他玄色衣摆上,将身影拉得很长:“这些年,我总想着仙盟的责任、修真界的局势,却忘了——”他目光扫过众人,眼中泛起笑意,“有你们在,再重的担子,我们也能一起扛。”
“干!”六只酒杯碰在一起,溅出的酒液在月光下化作细碎的金箔。
酒意渐浓时,众人摇摇晃晃回到分舵。不知是谁提议上屋顶看星星,转眼间,六个人便东倒西歪地爬了上去。风凌将机关傀儡摆成北斗七星的形状,阮小棠枕着叶落落的腿数流星,轩辕鸣和云绾争论着哪颗星星最亮,声音飘得很远。
叶落落望着璀璨星河,忽然想起穿越那天的血雨。那时的她从未想过,会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拥有这样一群胜过亲人的伙伴。腰间银镯突然泛起温热,像是在回应她的思绪。
“快看!是流星雨!”阮小棠的尖叫打破静谧。众人望去,只见天幕上流星如瀑,将每个人的脸庞映得忽明忽暗。
“我要许愿!”云绾闭上眼睛,睫毛在脸颊投下蝶翼般的影子。叶落落也跟着闭上眼,在心底默默念道:愿时光慢些走,让这一刻的自在与温暖,永远不要散场。
首到东方泛起鱼肚白,醉意朦胧的几人才相互搀扶着爬下屋顶。阮小棠哼着跑调的曲子,轩辕鸣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未来,风凌扶着摇晃的云绾,叶落落望着这群并肩而行的身影,忽然觉得,或许这就是她的“家”——哪怕回不到原来的世界,只要有他们在,便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