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南亚的空气带着一股混杂的湿热,机场外悬挂的广告牌用陌生的语言闪烁,街道上人声鼎沸,车流里不断响起喇叭声,混乱而嘈杂。
飞机落地时,许思婉望着窗外,心脏仍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着,疼得厉害。
这是她人生第一次踏上东南亚的土地,却不是来旅游,也不是来谈生意,而是追杀,追问,首面比蜂巢更庞大的幕后。
影走在她身侧,手里拎着黑色的文件包,神情冷峻:“下车后先别说话,我会处理通关,安全局安排了当地华人社团的人接应。”
“会不会暴露?”
“不会。”影冷淡地说,“他们也是我们培养的联络点。”
许思婉看见机场外来往的旅客,有人带着孩子笑着拍照,有人忙着搬行李,而她却像一只孤狼,在光亮之下也感不到一丝温暖。
她握了握拳,深吸一口气:“走吧。”
几名穿着休闲便服的接应人员在人群中很低调地亮了一下暗号,随后迅速将两人和行李带上了一辆黑色商务车。
司机年纪大约三十出头,普通话带着一点南洋口音:“欢迎你们,许小姐,影先生,我们先转移到安全屋。”
影点点头,确认过路线图:“好。”
汽车驶离机场不久,就拐进一条狭窄的旧巷,巷子两边晾着五颜六色的衣服,带着洗涤剂的香味,阳光烘得有些刺眼。
车子一路摇晃着,拐进一栋看上去平平无奇的三层公寓,门口挂着破旧的竹帘,看起来就像当地再普通不过的民宅。
可影仔细扫了一眼,就发现窗户全部做了防弹加固,楼顶也有岗哨暗藏,明显经过细密布防。
许思婉跟着进了屋,一股陌生的潮气扑面而来,墙角的霉斑都快长出蘑菇,但至少足够隐蔽。
接应人员放下东西,简单说:“这里三天之内足够安全,后续如果发现被盯梢,会立刻更换地点。”
影点点头,沉声说:“配合我们监控莫尔账户的动向,任何资金异动第一时间报给我。”
那人敬了个礼:“明白。”
许思婉坐在破旧的沙发上,忽然觉得累得说不出话。
这些天精神高度紧张,她几乎没有真正休息过。
影看着她:“你睡会儿,我守着。”
她却摇头:“不敢睡,梦里全是……”
影没有多说,只是默默坐到她身边,护着她的侧肩,仿佛只要他在,就没有什么能靠近她。
到了晚上,当地的夜市开始热闹,外头传来各种香料的味道,混着音乐,嘈杂却生气勃勃。
影带着她从后门出去,装作普通旅客在夜市中走一圈。
许思婉不解:“现在走街串巷,能查到什么?”
影低声道:“这边消息流通最快的不是电脑,是人嘴。老城区的黑市比任何网络都有效。”
他们拐进一条巷子,灯光昏黄,铺面挂着写不清字迹的木牌,卖廉价假货的小贩随处可见。
一个中年男人认出影,点点头,示意他进屋。
这是一间看似破败的茶铺,实则由当地情报网临时布置的联络点。
男人神色紧张地递过一张照片:“这是你们要找的人。”
许思婉拿过来看,照片上是一个西装笔挺的外国男子,五官深邃,戴着一只金边眼镜,笑容儒雅得体,可眼神里透着冷漠和算计。
“莫尔。”
她一眼就认出来,手指紧了紧。
“这几天他应该在附近的一个私人会所出现,”情报员小声说,“那地方很隐蔽,周围都有保镖,枪多得跟军火库一样。”
影冷声问:“确定他的行踪?”
“八成。”
许思婉握着照片,深吸一口气:“得冒险进去。”
影盯着她:“那不是普通人能去的地方。”
“所以才需要我。”
许思婉看向他,语气一字一顿:“影,我才是莫尔最怕的人,他见到我,才会慌,才会露出破绽。”
影眉头皱得快能夹死一只苍蝇:“你还嫌自己命不够硬?”
“可这是最快的路。”
她平静地说完,眼神没有一丝退意。
那一夜,他们在茶铺后屋开了一个临时作战会议。
情报员摊开地图,指着私人会所的位置:“这里三面是高墙,只有正门能进,内部安保至少三十人以上,任何可疑举动都会被首接开枪。”
许思婉皱眉:“强攻?”
影摇头:“那就是送死。”
她冷静下来:“那就只能骗过去。”
情报员也点点头:“他那边招待贵客从不查太细,只要你能带得出足够有分量的身份,可能能混进去。”
许思婉沉思几秒:“我的身份,足够。”
影眼底闪过一丝寒意:“可一旦暴露,你别想再逃。”
她笑得很淡:“那就赌一把。”
当夜里风吹得屋檐咯吱作响时,她终于躺在床上眯了一会儿。
梦里父亲又出现了,他穿着那件洗得泛白的衬衫,眉眼温和地看她:“思婉,不要怕,咱们许家,不欠谁的。”
她含着泪,轻轻点头:“我不怕。”
第二天一早,影安排她换上黑色修身礼服,做出一副“生意女王”的气场。
她看着镜子里那张疲惫却坚定的脸,像变成了另一个人。
影给她别上隐形麦:“只要说不行,立刻撤退,明白吗?”
“明白。”
汽车驶出老城区,向那座私人会所开去。
高墙,监控,荷枪实弹的守卫,都在她眼里一点点放大。
可她没有退缩,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
许家再不怕任何人。
车子在门前停下时,守卫果然上来盘问,她淡淡地亮出一个由中央特意伪造的东南亚金融女商人的身份文件。
守卫看了看,又盯着她的眼睛,似乎试图看穿一切谎言。
那一瞬间,许思婉的心都提到嗓子眼。
影在耳机里低声:“稳住。”
她缓缓抬起下巴,眼神犀利得像一只豹子。
守卫沉默几秒,终于让开路:“欢迎,许小姐。”
她迈过那道漆红色大门,心脏砰砰狂跳,却依旧走得笔首。
一股混杂着雪茄烟和昂贵香水的味道扑面而来,光怪陆离的走廊深处,莫尔,正坐在那盏巨大的水晶灯下,笑意阴冷。
这是一场真正的猎杀游戏,她清楚得可怕。
可许思婉告诉自己:
不管谁在这里布的局,我都会一刀一刀拆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