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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烬墨的眼神空洞而涣散，仿佛意识还停留在那污秽森林的绝境之中，停留在林星垂鲜血喷涌、嘶吼着种下源种的疯狂瞬间。他嘴唇微微翕动，似乎想确认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林星垂看着他那张惨白如纸、写满透支和茫然的脸，看着他那双失去了所有星辰光彩、只剩下脆弱余烬的眼睛，心中那股在战场上因他舍身渡能而涌起的暖流，瞬间化作了酸涩的洪流。他扯了扯嘴角，想露出一个惯常的、带着点痞气的笑容，却发现自己根本笑不出来。
“看……看什么看……”林星垂的声音放低了些，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别扭，“……说了死不了。你那破矩阵……回头……老子给你找块最好的地充能……”他动了动还被对方死死攥住的手，“……撒手，爪子冰死了。”
陈烬墨的视线迟钝地顺着林星垂的话，落到了自己紧握着对方手臂的手上。那手上沾满了林星垂己经半凝固的暗红血迹，和他自己冷白的肤色形成刺眼的对比。他似乎花了很大的力气才理解林星垂的意思，修长的手指极其缓慢地、一根一根地松开。
就在手指即将完全离开林星垂手臂的瞬间，林星垂那只没受伤的手却猛地抬起，一把握住了陈烬墨即将滑落的手腕！
那手腕冰凉得吓人，脉搏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
林星垂的动作快过思考，等他反应过来时，自己己经紧紧攥住了对方。他愣了一下，对上陈烬墨因这个动作而重新聚焦起一丝微光的、带着困惑的眼眸，顿时有些尴尬，凶巴巴地掩饰道：“……看什么！扶老子起来！没点眼力见！你这顾问怎么当的！”
陈烬墨沉默地看着他，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被抓住的手腕，再看看林星垂那张明明虚弱却硬要装出凶相的脸。他眼中的茫然和空洞似乎被这熟悉的、不讲道理的蛮横驱散了一点点。
他没有试图挣脱，也没有说话，只是用尽全身残留的力气，配合着林星垂的拉扯，摇摇晃晃地、极其艰难地，试图支撑着彼此站起来。
王铁和狂犀见状，赶紧忍着伤痛上前帮忙搀扶。当两人终于摇摇晃晃地站稳，身体的大部分重量都不得不倚靠在同伴身上时，安全区冰冷的结算提示音再次响彻每个人的脑海：
【副本：永夜林海（噩梦）结算完成！】
【任务目标：净化污染核心（完成）】
【团队贡献评估中……】
【个人积分结算中……】
【特殊成就达成：“秽土生辉”（SS级）、“绝境耕者”（SS级）、“母树终结者”（SSS级）……】
【奖励发放……】
一连串令人眼花缭乱、足以让任何玩家疯狂的提示音和积分数字在脑海中跳动。然而此刻，这支伤痕累累的队伍，却没有一个人立刻去查看那丰厚的奖励。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场中那两个相互支撑、狼狈不堪却又仿佛牢不可分的身影上。
林星垂半边身子靠在王铁身上，手臂搭着陈烬墨冰凉的肩，龇牙咧嘴地感受着安全区治疗光波扫过伤口的麻痒。他瞥了一眼身边脸色依旧苍白如纸、眼神却恢复了一丝清冷的顾问，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低声嘟囔道：
“亏大了……这趟肥料钱，得从你的顾问费里扣……双倍！”
陈烬墨微微侧过头，银灰色的眼眸静静地看着林星垂近在咫尺的侧脸，看着他因失血和疲惫而紧抿的唇线，看着他眼中那劫后余生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后怕。
良久，一个极其轻微、几乎不可闻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低低响起：
“……蠢货园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