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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榭碎瓷的声响仿佛还萦绕在耳畔，德宛却己捧着茶盏跪在承乾宫正殿。康熙那句轻飘飘的 “叫什么名字”，像把金镶玉锁，将她从泥沼里拽出来的同时，也把她锁进了更深的局。
“皇上今儿翻了娘娘的牌子！” 小宫女双喜捧着鎏金护甲冲进内殿，德宛手中的茉莉香片差点泼出来。佟妃对镜簪上东珠步摇，铜镜映出她嘴角若有似无的笑，指尖却在镜沿掐出月牙痕 —— 这丫头脖颈白皙，眉眼带着股倔强，倒有几分年轻时的自己。若真能得皇上青眼，往后……
“记住，你的手比嘴金贵。” 护甲划过德宛后颈，佟妃忽然凑近，鬓边珠翠扫过德宛脸颊，“但若是皇上问话，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她盯着镜中两人交叠的影子，喉间溢出轻笑，“你这般聪明，定不会让本宫失望。” 德宛后背一凉，恍惚听见掌事姑姑私下说的话：当年佟妃入宫三年无所出，是用了秘法才保住如今的位份。
戌时三刻，明黄灯笼照亮承乾宫飞檐。德宛躲在屏风后，看着康熙解下龙袍，露出玄色常服下劲瘦的腰身。佟妃亲手为他布菜，玉腕翻转间，目光总在德宛与康熙之间流转 —— 这丫头方才沏茶时，皇上目光在她手上停留了三息，比看自己新制的凤钗还久。若是能让她怀上龙胎…… 一个无依无靠的宫女，生下的孩子自然要记在自己名下，到时候既解了膝下空虚，又能牢牢拴住皇上的心，岂不两全？
“皇上尝尝这道蟹粉狮子头。” 佟妃舀起一勺汤，眼神却瞟向德宛，“厨子说，这江南来的蟹肉，得配着新沏的茉莉香片才不腻。”
康熙夹起一箸，忽然转头看向德宛：“那打翻茶盏，倒让朕想起年轻时南巡，在苏州茶馆见过的泼辣丫头。” 德宛吓得膝盖重重磕在青砖上，却没看见佟妃悄悄捻碎了帕角 —— 皇上竟记得她打翻茶盏的模样，这可是天大的机会！
“说起来，皇上那日夸德宛的茶泡得好，可把这丫头吓坏了。” 佟妃掩嘴轻笑，眼波流转间满是算计，“她这几日抱着茶经读到深夜，说是要练出能让皇上日日念想的手艺呢。” 她要让皇上觉得，德宛的一切好，都是自己亲手调教出来的。
德宛捧着茶盏的手沁出薄汗，茶汤映着烛光微微摇晃。康熙接过时指尖擦过她手腕，那温度烫得她险些松手。“抬起头来。” 帝王的声音低沉，德宛缓缓抬眸，正对上那双鹰隼般的眼睛。佟妃在一旁看得清楚，皇上喉结微动 —— 果然，男人都喜欢这副怯生生又倔强的模样。等她真成了气候，怀上龙嗣，只需一剂汤药让她失了生育能力，那孩子……
“睫毛倒比孔雀翎还长。” 康熙忽然轻笑，德宛如遭雷击，耳尖瞬间红透。佟妃适时开口：“皇上夸你呢，还不谢恩？” 她看着德宛慌乱谢恩的样子，心中冷笑：如今你跪谢我的提携，日后还得跪谢我给你体面 —— 当然，是没了孩子的体面。
用过晚膳，康熙倚着明黄靠枕翻看奏折。佟妃亲手泡的普洱茶被推到一边，她却毫不在意，反而柔声道：“皇上今日批折子辛苦了，不如让德宛再为您泡一盏安神的茶？” 她特意加重 “安神” 二字，眼角余光瞥见德宛瞬间僵硬的背影 —— 那罐 “安神兰芷” 里加的东西，是太医院秘制的，既能催情又不伤体，最适合今夜。
德宛跟着掌事姑姑进小茶房时，心跳快得像擂鼓。檀木架上，贴着 “安神兰芷” 的茶罐泛着幽光。揭开盖子的刹那，甜腻香气扑面而来，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麝香。她指尖刚触到茶叶，记忆如潮水涌来 —— 前世在神界，她见过妖妃用类似香料迷乱帝君心智！
“还愣着作甚？” 掌事姑姑推了她一把，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娘娘特意吩咐，要用三沸的雪水冲泡，说这茶性烈，非得滚烫的水才能激出真味。” 德宛望着铜壶里翻涌的水花，忽然明白佟妃的狠毒：这茶若是喝了，自己与皇上之间必生纠缠，而她这个始作俑者，反倒能以 “主子” 身份拿捏一切。
茶盏托在掌心，德宛感觉自己捧着的不是茶汤，而是滚烫的岩浆。跨进暖阁的瞬间，康熙抬眸看她，目光扫过她泛红的眼眶，突然抬手：“过来。” 德宛浑身僵硬地挪步，眼睁睁看着那只戴着翡翠扳指的手，扣住了她的手腕 —— 她没看见，屏风后的佟妃正对着烛火，露出了胜券在握的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