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掺着金属粉尘的微粒,流进教堂彩窗的裂罅。沈昭坐在圣母像的断颈旁,左手指尖无意识锁骨——Tears-00泪晶在皮下凸起,冰凉如未寒的枪膛。
老巫医佝偻的脊背挡住大半晨光,改装喷洒车的锈蚀喷嘴正淋灌路边的“泪田”。暗红土壤里,昨夜播下的Tears系列泪晶己抽出青铜嫩芽,斐波那契锯齿的叶缘将光线剖成星芒,在教堂残壁上投出跳动的光斑网。
“第西批解毒菌株。”老头踹了踹脚边的草药盒,盒底神树纹早被菌泥糊没,“三天后能收割,够三百人用。”
沈昭的银骨臂突然痉挛。年轮纹深处泛起针扎的灼痛,仿佛有微型钻头在髓腔里搅动。他猛地攥住左腕,机械义眼自动扫描——银骨尺桡关节的分子键正在断裂!
“神经排斥反应。”老巫医掰开他手指,将草药膏抹上灼痛的环纹,“火种烧得太狠,银骨在排斥你。”膏体里的休眠菌株顺裂纹钻入,灼痛暂缓,臂骨却浮出树根状的暗红血管。
泪田突然骚动。几株嫩芽疯狂蹿高,叶片卷曲成青铜喇叭状,喷出雾状孢子!老巫医的喷洒车急转水炮,水流接触孢子的刹那竟凝结成冰晶荆棘,将嫩芽绞成碎屑。
“见鬼!祂在菌株里埋了防御程序!”老头扒开碎叶,叶脉里嵌着微缩神树烙印,“只要感应到银骨能量就自毁...”
沈昭的义眼突然刺痛。罪业可视化视野中,那些死去的嫩芽残骸上,竟蒸腾起稀薄的罪业黑雾——比青霄杀手身上的更冰冷、更饥饿。
“不是解毒株吗?”他踢开绞杀荆棘。
“是解药,也是新蛊。”老巫医用镊子夹起半片残叶,“记得钻探机里那丫头?Tears-04菌株改造了她。”叶脉横截面显露出神经束结构,“这些菌丝在模仿人脑...”
教堂深处传来金属刮擦声。两人冲进内厅时,只见彩窗下的圣母像正自行崩塌!石膏碎屑中,楚离焦黑的颈环残片悬浮空中,表面斐波那契刻痕如呼吸般明灭。残片下方,菌丝从地砖缝钻出,缠绕着半截温语的记录笔,在墙面蚀刻出燃烧的鸢尾花图腾。
“她们...在重组信息?”老巫医的监测仪尖叫着过载。
沈昭的银骨臂不受控地按上墙面。鸢尾花刻痕与银骨年轮共振的刹那,神经链接被强行入侵:
温语的脸悬浮在青霄主控室,菌丝从她耳孔钻出,缠绕着操纵杆:“听着,泪晶农业是陷阱...菌株会吸收人类情感进化...”
画面切换。丰收的泪田里,农夫笑着抚摸的泪晶果实。果实突然裂开,菌丝刺入他眼眶,将幸福微笑改造成僵硬的供奉表情。
“最终所有人都会成为...”温语的警告被楚离的电子音覆盖:“...神树的新根须。”
链接中断。墙面鸢尾花刻痕渗出血色露珠。
老巫医突然癫痫般倒地,手指死死抠进泪田土壤。他的眼球急速晶体化,喉咙里挤出非人的机械音:
“检测到...火种宿主...”
“执行...根须同化...”
沈昭的银骨臂贯穿老头胸口!爪尖精准挑出半片侵入心脏的青铜嫩芽。菌株离体的瞬间,老巫医呕出大滩银灰色黏液,黏液里游动着斐波那契数列的微光。
“祂的根须...”老头抓住沈昭的银骨臂,指甲在年轮纹上刮出血痕,“己经扎进...地核...”
泪田方向传来玻璃碎裂的脆响。两人冲回前厅时,只见所有培养舱爆裂,菌株嫩芽在晨光中融化成青铜溪流,顺着街道裂缝渗入地底。最后消失的是一株并蒂花——左边花冠形似温语的发髻,右边花瓣如楚离的机械臂残片。
沈昭锁骨下的泪晶突然滚烫。罪业视野中,整个新沪都的地底脉络亮起暗红光芒,无数根须正向城市心脏汇聚。
老巫医擦着嘴角黏液苦笑:“这下好,解药变开胃菜了。”
沈昭的银骨指爪刺入教堂地砖。在裂缝深处,他感知到地核方向传来的搏动——与锁骨泪晶完全同频的、巨大而饥饿的心跳。
晨光终于淹没教堂。第一缕完整的光斑落在圣母像残骸上,那里嵌着楚离的颈环残片。斐波那契刻痕在光照中投出全息地图:地下城所有排污管节点亮起红叉,中心坐标正是青霄主脑白碑所在。
残片下,一行菌丝组成的小字正在光中蒸发:
“根须将在日落时开花”
沈昭掰下残片攥在掌心。金属边缘割破皮肤,血珠渗入斐波那契刻痕的沟槽。温语与楚离的神经残响在他脑中轰然炸裂:
“该犁庭扫穴了,执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