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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量子纠缠？”
墨承听着顾长安口中冒出的、这个闻所未闻的词汇，扶了扶他那副度数又加深了的眼镜，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纯粹的、学霸式的困惑。
“老师，何为‘量子’？又何为‘纠缠’？此间的物理之法，算学之理，学生……愚钝，未曾听闻。”
顾长安看着他那求知若渴的眼神，苦笑着摇了摇头。
他知道，自己走得太远，也太快了。
以目前格物院的理论基础，去探讨“量子通讯”，无异于让一个刚学会走路的婴儿，去参加百米赛跑。
饭，要一口一口吃。
路，要一步一步走。
在实现“瞬间”的信息传递之前，他必须先解决一个更基础的问题——如何，让信息，以一种超越马匹和信鸽的速度，进行传递。
而这个问题的答案，指向了一个全新的、充满了无穷可能的领域。
电。
这个在后世，如空气和水般无处不在，支撑着整个现代文明运转的能量形态，在这个时代，还只是存在于“雷公电母”神话中的，一股神秘而又令人敬畏的自然之力。
“墨承，”顾长安收起了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将思路拉回了现实，“我们，先来做一个小小的实验。”
他带着墨承，以及格物院里，最顶尖的一批学生，走进了那间戒备最森严的“格物”实验室。
实验的道具，很简单。
一根用丝绸反复摩擦过的琥珀棒。
一些被撕得粉碎的、细小的纸屑。
“看好了。”
顾长安将摩擦过的琥珀棒，缓缓地，靠近那些纸屑。
奇迹，发生了。
那些轻飘飘的纸屑，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吸引，竟违反了重力，纷纷跳起，吸附在了琥珀棒之上！
“这……这是……静电？”墨承的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他立刻想到了冬天脱毛衣时，偶尔会产生的细微火花。
“没错。”顾长安点了点头，“古人称之为‘气’，或‘妖法’。但在我们格物院，我们要给它一个新的名字——电。一种，可以被摩擦产生，可以被储存，更可以……被引导和利用的力量！”
从这一天起，格物院，开启了一个全新的研究方向——【电力学】。
这是一个，完全从零开始的，充满了迷茫与探索的艰难过程。
他们用莱顿瓶，储存住了第一缕，微弱的静电。
他们用富兰克林的风筝，第一次，证明了天上的雷电，与他们手中摩擦产生的静电，是同一种东西。
但真正的突破，来自于顾长安，对“磁”的研究。
他指导着学生们，将那块来自吐蕃的“高原寒铁”（强磁石），和他们用军器监技术，拉制出的、越来越细的“铜线”，结合在了一起。
“老师，我们发现，当铜线，在磁石周围，进行切割运动时，铜线的两端，会产生一股微弱的、类似于静电的‘力’！”墨承兴奋地，向顾长安报告着他的新发现。
电磁感应！
顾长安的心脏，狂跳起来！他知道，他们己经触碰到了，打开电力时代大门的，那把最关键的钥匙！
“继续！加大磁石的强度！加快铜线的切割速度！”他下达了命令。
但，人力的速度和稳定性，终究是有限的。
“我们需要……一台机器！”墨承的眼中，闪烁着天才的光芒，“一台，能让铜线，在磁场中，进行高速、稳定、持续旋转的机器！”
这个想法，与顾长安，不谋而合。
他立刻，画出了一张，他早己在脑中构思了无数遍的图纸。
一个由巨大的“高原寒铁”磁石，构成定子。
一个由数千圈高纯度“电解铜”线，缠绕而成的线圈，构成转子。
再通过一套精密的齿轮组，与一台小型的“水力涡轮机”相连接！
这，就是世界上第一台，真正意义上的，“水力发电机”！
为了制造它，整个军器监和格物院，都陷入了疯狂。
他们攻克了“铜线拉制”的技术难关，拉出了比头发丝还要细的漆包线。
他们解决了“绝缘”的问题，用“硫化橡胶”，包裹住了每一根的导线。
他们甚至，为了给发电机提供稳定的动力，在白鹿原的河边，建造了一个小型的水坝！
一个月后。
当那台造型古怪，充满了蒸汽朋克风格的“水力发电机”，在水流的驱动下，发出“嗡嗡”的轰鸣，开始稳定运转时。
顾长安，拿起了两根连接着发电机正负极的铜线。
铜线的另一端，连接着一个，他亲手吹制、并抽成半真空的玻璃泡。
玻璃泡内，封装着一根，被他用特殊工艺，碳化过的……细细的竹丝。
在所有学生，和闻讯赶来的李世民、李靖等人的，屏息注视之下。
顾长安，缓缓地，将两根铜线，接通。
一瞬间。
那根细细的、毫不起眼的黑色竹丝，突然，由内而外地，绽放出了一道，微弱的，但足以，刺破实验室所有黑暗的……
温暖的，橙黄色的光芒！
没有火焰，没有烟雾。
只有，纯粹的，安静的，持续不断的光！
整个实验室，被这一点，人造的“太阳”，给彻底照亮了！
“天……天啊……”
墨承，这位天才的墨家后人，看着那盏凭空发光的“神灯”，彻底失语了。他脑中所有的逻辑，所有的公式，在这一刻，都仿佛失去了意义。
李靖和程咬金，这两位见惯了尸山血海的沙场宿将，更是震惊得，连连后退，仿佛看到了什么，最不可思议的神迹。
而李世民，他怔怔地，看着那盏小小的、却象征着无限可能的电灯。
他仿佛看到的，不再是一间被照亮的实验室。
而是一座，被无数盏这样的“不灭之灯”，所照亮的，永不落幕的，不夜的长安城！
他缓缓地，走上前，伸出手，想要去触摸那道，温暖的光。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顾……顾爱卿……”
“朕觉得，你的‘环球探索’，还是……太慢了。”
他转过头，看着顾长安，眼中，爆发出了一股，比那盏灯，还要炽热，还要疯狂的，属于帝王的，终极渴望。
“朕……”
“想去天上看看。”
“你，能不能，给朕，造一艘……”
“能飞的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