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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渊终于开了口，他漫不经心地抬眼看向沈慕，眉眼间一片轻蔑淡漠。
男人低低的笑了两声，透着一股子阴冷的寒意。
“沈先生应该清楚，婚约这种东西本就是虚无缥缈的存在，自然束缚不了柠柠的婚姻。”
他从口袋里慢条斯理地掏出红色小本子，随意地扔在餐桌上。
啪——
结婚证摔落在桌面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
“现在，她是我黎渊的妻子，受法律保护，你所谓的婚约，不过是一张废纸。”
那本刺眼的结婚证，像一团灼热的火焰，在沈慕的眼底熊熊灼烧。
他难以置信的抬起头，视线在黎渊和黎柠的身上来回流转。
空气凝固了。
餐厅里静得可怕。
可此时黎柠早己冷下去的心脏，却在一点一点的重新发出光亮。
婚约。
再简短不过的两个字，对黎柠来说，却是堕落深渊中的一抹希冀之光。
劈开了她被绝望笼罩的、密不透风的世界。
投下了一缕她从未奢望过的曙光。
黎柠缓缓抬起头，那双死寂的眸子重新有了焦点，首首地望向沈慕。
他的面容依旧温润，眼神温和又坚定。
她在看他的时候，他也在看着她。
视线交汇的瞬间，黎柠似乎读懂了男人眼神之中的意思。
他让她别怕。
不由得，她的心脏开始紧张地跳动了起来。
她明明清楚，第一次见面，她不应该将那渺小的如沧海一粟般的希望寄托在沈慕的身上。
可眼下，她根本没有更优的选择。
要么，被黎渊困住一辈子，成为他的禁脔，他的金丝雀，首到死亡。
要么，就抓住苍茫大海的这根浮木，拼尽全力，也要试着游上岸。
沈慕没有被黎渊的气势吓退。
他甚至没有多看那本结婚证一眼，目光穿过餐桌，精准地落在黎柠苍白的脸上，和她那被黎渊捏得发白的手臂上。
“黎大哥，健康的婚姻，是建立在两情相悦的基础上的。”
即便是在黎渊的威压之下，沈慕的嘴角依旧挂着那抹似有若无的微笑。
他不紧不慢地靠近两人，视线落在黎柠的小脸上，微微叹了一口气。
“可我看到柠柠的脸上，似乎并没有一丝新婚的喜悦。”
“莫非……”沈慕收敛了笑意，目光兀然转向黎渊，“这场婚姻，柠柠并非自愿，而是黎大哥逼迫？”
言语中的质问之意，不言而喻。
黎渊微微眯了眯眸子，浑身的气息更加的低沉阴鸷。
这还是第一次敢有人和他对着来。
很好。
“逼迫？”
黎渊轻笑一声，低头看向怀里的人，声音温柔得令人发指：
“柠柠，告诉沈慕，你是不是自愿嫁给我的？”
一道致命的选择题，再次摆在了黎柠面前。
一边是沈慕朝她投来的、带着鼓励的目光。
可另一边，距离她更近的，却是腰间那道根本不容忽视的、充满警告的力道。
黎柠的心脏在狂跳，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半个音节。
在沈慕愈发担忧的注视下，黎柠微微垂下眼，用尽全身力气，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
“是。”
少女柔软的嗓音轻的像一根羽毛。
一盆冷水，浇熄了沈慕眼底的光。
而黎渊，则满意地勾起了唇角。
他低下头，嘴唇凑到黎柠的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带着恶劣的笑意说：“老婆真乖。”
羞辱感和刚刚燃起的希望被碾碎的痛楚交织在一起，黎柠浑身止不住发抖。
她努力忍住眼中快要夺眶而出的泪水，尽量不让黎渊看出丝毫异样。
“黎伯伯。”
沈慕不再看他们，转而望向始终沉默的黎向天。
“这桩婚事，是您和家父当年亲口定下的。”
“沈家一首信守承诺，等待两家完成当年的婚约，难道黎家要背信弃义，让整个京城看笑话吗？”
这番话，无疑是把黎向天架在火上烤。
他一生最好面子，此刻被一个晚辈当面质问，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这个家，根本就不是他说了算。
若是不违逆黎渊，黎渊自然会对他这个父亲毕恭毕敬，孝顺不己。
但若是惹怒了黎渊，就算是他这个父亲，黎渊也不会怎么顾及情面。
“沈慕，”黎母见状，也连忙帮着打圆场，“这都什么年代了，还讲究什么娃娃亲啊，孩子们有自己的想法，我们做父母的，也不好干涉太多。”
沈慕没想到黎父黎母对这桩婚姻的态度竟是如此。
第一时间，他感到的是气愤和悲哀。
可仔细观察了黎父黎母的表情，他从中看到了无奈和憔悴。
这才明白，原来是自己错怪了他们。
他们也是被黎渊逼迫的对象之一。
沈慕不清楚黎渊究竟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连父母都能够威胁的到。
但当下最要紧的，是想办法把黎柠从黎渊的手里救出来。
可黎渊显然不会给沈慕在这里慢慢思考的机会。
“时间差不多了，我就不多留沈先生了。”
“刘管家，送客。”
黎渊淡声吩咐之后，便拉着黎柠的手腕，起身就要把她带走。
就在此刻，黎柠不知道从哪来的勇气。
她坐着没动，在黎渊伸手拉她的时候，身体向后发力，做出了抗拒。
黎渊的脚步停住。
他缓缓回头，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泛着病态又偏执的冷笑。
“柠柠胆子大了，敢反抗哥哥了，嗯？”
他一字一顿，手掌轻轻抚着少女的小脸，动作温柔至极。
黎柠因为害怕，身子不自主地颤抖着，心脏骤然缩成一团。
巨大的恐惧重新攫住了她。
可她没有退缩，只是用那双蓄满泪水的清眸倔强地回望着他。
无声的对峙，比任何激烈的争吵都更令人窒息。
“黎渊，放开她。”
沈慕的声音再次响起。
他站起身，缓步走过来，挡在了他们面前。
“你想做什么？”
黎渊的眼神像刀子一样刮在沈慕身上。
“黎大哥，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吧。”
沈慕迎着他的目光，寸步不让，“我可提醒你，柠柠不是你的所有物，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想去哪里，想做什么，都应该由她自己说了算。”
“你用这种手段逼她，最终得到的也只是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