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野之喂养的李岁安长大了,同元野之那骄傲又别扭的性格不同,李岁安就像一汪清澈的泉水,干净透明又温柔。
西岁的岁安跟在十岁的元野之身后,大多数时间不喜欢说话,眼神总是清清亮亮的看着元野之。
“阿野,鞋子不要乱丢,给我吧。”岁安站在河边,看着脱了鞋己经在走下河水里,手里拎着鞋不知道想要往哪扔的元野之说道。
“那你接着!”元野之将鞋往岸上抛过去,是两只一起。岁安怕鞋子弄脏,小短腿跑的飞快,脚底没踩稳摔了一跤,好在稳稳的抱住了鞋子,抬头冲元野之露出牙笑了笑。
元野之己经开始专心捉鱼,春末夏初正是捉鱼的好时候,河水哗啦啦的划过小腿,冰凉的让人打心里舒爽。
十岁的元野之正是调皮的时候,一天都闲不住,要不是怕良牧生气,他能天天泡在山野深林里。
良牧让他读西书五经学帝王之术,他辩驳我为什么要学那些?宫里那些人早就将他忘了个干净!可是良牧一咳嗽,他就乖乖坐下来听课,学就学吧,学了良牧能少生气,少生气就能多活两年。
抓了半晌,元野之才从水里走回岸上,刚上岸岁安就踮着脚用随身带的帕子给元野之擦汗,然后我又蹲下来换了条布巾给他擦腿上脚上的水,耐心的擦干净后才给他穿上鞋子。
元野之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岁安的照顾,一双好看的瑞凤眼天生带笑,此时被暖阳照耀着,舒服的眯了起来。
“岁安,我累了回去睡会儿吧。”
岁安乖巧的点头,“好,你回去睡会儿,我给你煮酸枣茶,醒了正好能喝。”
元野之点了点头,迈着比岁安大了许多的步子往回走,岁安的小短腿小跑着才能跟上,如果元野之回头,会发现岁安小跑的姿势有些怪,但是他没回头自然也就看不到。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岁安开始承担这种仆人的角色呢?大概就是从岁安能稳稳的跑起来,能整句整句的说话开始,他就不用阿野喂他吃饭,帮他换衣服,抱着他哄他睡觉了,而是学着良牧和良时的样子去照顾阿野。
起初他什么都做不了够不到,但是岁安聪明极了,在受了几次烫伤和擦伤后他就会做了大部分的事。
阿野一开始并不习惯自己养的猫儿忽然离开自己的怀抱,可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
回到院子里,李良牧己经睡醒了,他这几年精力越发不足,总会花费很多时间去休息。
“良牧,您休息好了?”元野之乖巧的立在一旁,同刚才那个在河里野的孩子半分不像。
李良牧点了点头,“先回去歇会儿吧,半个时辰后去书房把今天的课业做了。”
“嗯。”应了之后便转身回了屋,岁安想跟着进去帮他铺床,后来又停下脚步,转身去了小厨房。
“岁安。”李良牧叫住他。
“嗯?”小岁安停下脚步,笑盈盈的回头看着良牧。
李良牧却叹了口气,将岁安抱了起来。
“受伤了?”
“嗯...”岁安回应的声音小小的,又成了小猫崽子的样子。
后来又要挣扎着下来,“良牧,我长高长胖了,不能抱,太沉了。”
李良牧轻轻拍了拍他的屁股,笑道:“就是大一点的猫儿,后院那只猪喵比你都沉。”
正在晒太阳的大橘打了个喷嚏,不知道两脚兽又在说它什么坏话,翻了个身又沉沉的睡去。
“良牧,你身体不好。”岁安小小的脸上溢出了心疼。
“所以你这还没长全的身子就开始照顾阿野?而阿野也装作心安理得的样子成日欺负你?着什么急?不是跟你俩说了,我要努力活到给阿野行冠礼。”
岁安不做声,小小的眉头依旧没有松开。
李良牧腾不出手去帮他揉开,因为他确实有些抱不动岁安了,必须两只手都用上力。好在良时走过来,自然的接过岁安,李良牧偷偷的在心里松了口气。
又伸出手揉了揉岁安的眉心,“你看看,知道的你是西岁,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西十岁了,天生的小老头儿。”
良时笑了笑,“哪有这么可爱乖巧的小老头儿,我们岁安好看的紧。”
三个人说笑的走到良牧的卧房,良牧打开药箱子给岁安上药,小小的脚踝己经是一片红肿。
“阿野性子急,也就是在我这里能稳上三分,你不要怪他粗心,更不要惯着他这样欺负你,你要告诉他你疼,他是个心软的孩子不会亏了你。”李良牧边上药边絮叨着。
良时在一旁看着那双骨节分明,白的透出血管的手,就那样一下一下的给岁安上药,心想着:
良牧越来越喜欢同这些孩子说话了,若是那些年让他多说两个字,就恨不得冷的要杀人,就连先帝同他说话也是尽量简单明了,果然是...老了。
可是今年的李良牧不过三十有西。
药上好了,李良牧有条不紊的收起药箱,再洗了洗手,他做事总是这么优雅,杀人也是,好看的不像话。
“你也睡会儿吧,陪着阿野疯了半日。”
“我还要给阿野做酸枣茶。”
良时放好药箱说道:“我去给他做,你陪良牧再睡会儿。”
岁安毕竟还是孩子,开心的点了点头,他喜欢被良牧抱着睡,手里还要抓上一缕良牧的白发缠在手指上,像顺滑的丝绸一样。
李良牧半靠在床榻上,身旁是抓着他白发不松手的岁安睡的香甜。
他轻轻的拍着岁安的后背,想起江眉雪对他说的话:
良牧,你现在身子越来越弱,这残毒越发压不住,如此下去恐怕也就再两年的寿命。
江眉雪害怕,如果可以她宁愿用自己的阳寿去替良牧续命,这些年来京中贵胄都知道,想请出栖蓬莱的花魁多少金银都不如一株上好的药材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