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山关告捷,以极其惨重的代价换来了后方的安宁。
陆岺重伤但不至死,因为最危险的一刀被元野知抗了下来,在生死关头项成峰领着精锐赶到,占着地理优势将萧北寒拦在关外。
元野知被抬回军营时己经是命悬一线,军营里经验最丰富的喜大夫看到伤口时都猛吸了一口凉气。
从左肩贯穿到右侧腰的伤口翻来白肉,是萧北寒特制的大刀所伤,他的刀造的缺德,一刀下去浅口会被扯的七零八落,缝合都不好缝。
项成峰现在营帐中央,听着一旁还能说话的陆岺同他讲经过,全程都没松开眉间皱起的疙瘩。
“他...为什么救你...”
项成峰这话问的奇妙,若是战场上普通的兄弟也就罢了,大家同生共死是常态,岂曰无衣是他们闲暇时的歌谣。
可是陆岺作为项成峰的得力干将,平日没少挤兑元野知,当时的情况明明是躲开更有力。
若说收买人心,这个伤口是绝对可以致命的,一个陆岺而己,倒也不至于如此。
项成峰想不通,陆岺也想不通,但是这实打实的恩情,陆岺受了十分,项成峰受了五分。
原因无他,陆岺从十几岁就跟着项成峰,大大小小也救了项成峰多少次,陆岺的救命恩人自然也是项成峰半个救命恩人。
项成峰之所以能镇守边关,一靠出色的打仗天赋,二靠过硬的信誉,他从不亏待手底的弟兄。
所以他如今再在乎权利,也不会趁人之危对元野知下手。
“不管用什么手段,这个人必须救回来!”项成峰的语气严厉而决绝。
正在拼凑皮肉的喜大夫后背的冷汗又沁出来一层,一旁的药童及时的将他额上的汗擦干,营帐里的气氛降到冰点。
喜大夫缝了整整五个时辰,两只手都麻的伸不开,中间麻药早就过了劲儿,可是元野知只哼了一次,后面都是昏死状态。
喜大夫觉得自己这次算是要失手了,但还是尽心尽力的给元野知护住心脉,药汤一碗一碗的熬,一碗一碗的灌。
福安和福乐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偷偷给元野知运气,足足昏迷了七天,就连远在京都的皇帝都收到元野知可能撑不住的急报。
“苏全福。”
“陛下,奴才在。”
“你说...这个元野知能不能活下来?”元煜宵着手里的棋子问道。
苏全福将身子弯的不能再低,“陛下,奴才不懂医术,奴才不知,但若是陛下赏他福分,有龙气护体,想必一定是福泽深厚的。”
“你个老狐狸...”元煜宵扔掉棋子拍了拍手,“朕当然护着他,若他活着回来,朕一定厚赏!”
苏全福低头不语,就算是默认,心中却有一丝兔死狐悲的感慨:这福气给谁,谁都不稀罕。
龙气护不护体不知道,元野知确实是醒了,虽然虚弱但好在人醒了,项成峰将珍贵草药像大白菜一样往他这里送。
又将养半月,元野知的脸色才不再是惨白。
陆岺在他营帐外转了一圈又一圈,他不知道怎么同醒来的元野知说话。
元野知看着外面的影子一遍一遍的来回晃悠,冲福乐点了个头。
福乐猛的拉开帘子,看到门外一张僵住的树皮脸。
“陆大人找本王有事?”元野知因为虚弱,声音并不大。
“我...我路过,看看...”
陆岺挠了挠头顶,“嗐!我看你醒了,想当面道谢。”
说罢“咚”的一声跪在地上,实实在在的磕了个头。
“先前多有得罪,勤王殿下恕罪!小人这条命是王爷救的,以后有用得着的时候随时来取!”陆岺言辞恳切。
元野知笑出声,扯到伤口疼的扯了下嘴角,说道:“你这道谢怎么显得我跟阎王爷似的。”
“不是!下官不是这个意思!”
陆岺急着解释。
元野知却摆了摆手,“我不是救你,我是救东山关,食君之禄,我就有责任护佑身后的百姓,虽然我年纪小又不是什么正经王爷,但是毕竟在皇陵长了那么些年,老祖宗打下的基业本王连门都守不住,夜里他们还不得来敲我脑袋。”
陆岺愣住一个姿势半天没动,他想过很多可能,唯独不相信元野知是因为这种原因救他,但是元野知的眼神告诉他,这是他的真实想法。
“下官...”陆岺想说誓死追随,但他誓死追随的一定是项成峰,“下官定坚守边关,保护百姓!也...一定愿为王爷赴汤蹈火!”
元野知精力有限,己经昏昏欲睡,摆了摆手让他离开。
待人走远后,福乐问道:“王爷...为一个人受如此大风险,不值得,良时如果知道会打死我。”
“你放心,我不会让良时打死你,而且你看多值,我得到的何止是陆岺一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