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
“这就是你的回答?!”委屈的语气瞬间变为怒不可遏,“好,我滚!”
生气、难过……诸如此类不愉快的情绪原本就是要施加在纪寒身上的,可没能掀起波澜。
直到他摔门而出,蒋廷彧也没感到任何的喜悦,内心袭来的仅仅是空落。
他一个人对着门站了很久。
对纪寒的爱,和野草一样顽固,即便被爱人亲手拔起,连根拔起,爱的种子却留下了,活着,休眠,拒绝让它发芽。
别墅里恢复了安静。
纪寒没离开,躺在一楼床上生闷气,新来的助理都能安排住在家里,他却要被赶走!
翻来覆去睡不着,又翻了个身。
他天天甘愿受压榨,可不是为了一个人度过这漫漫长夜。
以前还自由,身边不缺人,和蒋廷彧“在一起”后,日子和吃斋念佛没啥两样。
见过了他,其他人实在难以入眼,好不容易遇到个中意的,还TM是蒋廷彧安排的,日子真没法过了。
空气静得让人心烦。
“隔壁的,你睡了没?”几秒后,“别误会,我就想找个人说说话。”
言词依旧不出声,他听到纪寒的开门声,心中一悸,他记得门锁关上了,不会有事的。
脚步声渐渐走远,往楼上去了。
房间里开着灯,门缝挤出的光线在黑暗中格外明亮。
纪寒单手抱着枕头,没有敲门。
“彧彧,我们有什么不能好好说,好好沟通才能解决问题。你需要时间,我等。我现在想见你,能开门吗?我保证听你的,不做你不愿意的事。”
蒋廷彧没睡,双膝并着坐在床上,过往的伤口没有愈合,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总会回忆起,并不可控地陷在里面。
房间里没有一丝动静。
“你不开门我就在门外等着,等到你开为止。”
半分钟,两分钟…五分钟过去了,纪寒怀疑蒋廷彧没有关灯就睡下了,打算折回时,缝隙挤出的光兀地消失了。
他苦笑一声,把他当什么了,连句话也不肯回,金口真TM难开,又想到什么,不由狞笑。
“喂,我知道你没睡,能听见,我说真的,我就在门外等你。”
纪寒不信蒋廷彧铁石心肠,他就等,时不时告诉蒋廷彧他还在。
等了近两小时,门纹丝不动。
在门上倚得有些累,肩膀也酸酸的,他干脆坐在地上,手臂搭在抬高的左膝上,右腿则完全伸开。
“蒋廷彧,我困了,想抱着你睡。”声音无比慵懒,说完还打了个哈欠。
打开手机,屏幕的亮光刺到眼睛上,他才勉强打起了几分精神,清醒了更觉郁闷,一下又蔫蔫的了。
他想,就算等到天亮,蒋廷彧也不会给他开门,就回到了楼下。
还是床上舒服啊……
第二天,时间尚早,天空微暗。
“没起晚…没起晚…”
纪寒随手拿起枕头,出门撞见了言词,让他不要告诉蒋廷彧,就当今天早晨他们没见过。
言词点点头,神情有些落寞。
到了二楼,枕头往门上一放,纪寒就装睡,眼角的笑意渐渐变淡,真的睡着了般。
万事俱备,只等蒋廷彧开门了。
然而,事情的发展没有按他预想的方向进行。
蒋廷彧开门后,纪寒顺势向后倒去,又故作猛然惊醒。
“你终于开门了…”
嗓音带着晨起的倦,脸上微微笑着,满心期待地等着蒋廷彧关心。
蒋廷彧漠然从他腿上跨过去,径自走向洗手间。
呵…如此可怜兮兮他都能置之不理,他的心是石头做的吧。
纪寒从地上坐起,一副怨天尤人的模样。
他不知道的是,蒋廷彧怕他着凉,昨晚开过门了。
餐桌上,死气沉沉的。
纪寒和蒋廷彧离开后,言词长长舒了口气,两人现在的相处,他看着都觉得累,蒋廷彧一定还在为那晚的事生气,他们会和好吗……
黑色幻影行驶在公路上,速度很快,带着阵阵凉风,灌进五脏六腑,无限快意。
副驾驶上的人却感受不到似的。
风不断掀动他的刘海,眉眼露了出来,忧郁悲伤。
车继续行着,一路到了风景区。
纪寒从驾驶座下来,想给蒋廷彧开车门时,他已经走了出来。
上天如何的偏心!
一切宠爱都放到了他身上。
高挑清冷,精致得不可言说,就连白衬衫上的金线,在他身上,也会勾人魂魄了。
“你对这情有独钟啊。”
纪寒向湖中心眺望着,景色也就一般,没什么特别可圈可点的,给它三A级,都算抬举了。
“该不会有什么故事吧?”
“没。”蒋廷彧语言总是这么简洁。
实际上,这是他们第一次接吻的地方,那天上午的阳光也同今天一样明媚。
沿岸走了会儿,蒋廷彧停了下来,“你送我的表被那只鸟叼走了,投进了湖里。”
纪寒很是高兴,蒋廷彧居然戴他送的表了,是个好兆头。
但鸟儿似乎没从他们身边飞过,飞过了抢走表…神奇……
“我再送你一块。”
“我就想要那块。”
“你就这么固执,”话语中分明充满溺爱,“不过…”
接下来要说的话,纪寒自已给中断了,想了想,决定联系打捞队,找不找到是一回事,行不行动是另一回事。
“我想看你去找。”
水深危险的警示牌竖在岸边,就在两人前方,因蒋廷彧这句话,变得更醒目。
那块表被蒋廷彧攥在手里,黑色表带露了出来,纪寒刚瞥见,知道了这又是试探。
拆穿没必要,但屡次被试探,他也是有脾气的,借口不会游泳拒绝了。
“那我自已去找。”
“别,”纪寒紧张地拉住蒋廷彧的手,随即反应过来,“我不是存心的,别做过激的事,我去找。”
蒋廷彧眼睁睁地看着纪寒一步步朝湖水走去,没有阻拦的意思。
纪寒心里泛起了嘀咕,试探到这应该结束啊,他真让自已下去捞一块没有的表啊。
服从测试?
谁服从谁啊!
天气暖和,水的温度却不那么适宜,偏凉。
离湖岸近的地方尚浅,往前几步,水就漫过了纪寒的半身。
“蒋廷彧,你就一点儿不担心我吗?”
“淹死了是天意。”像个心肠恶毒的看客。
为了得偿所愿,纪寒忍了,“好,淹死了是天意,淹不死你随我意怎么样?”
“快去找吧。”模棱两可的回答都没给他,只有无情的催促。
纪寒咬了咬牙,坚持对他笑,讨人爱,就得笑。
“没有,这也没有,我再去深处看看。”他隔会儿就冒出头来,换气并说明捞表进展。
蒋廷彧坐在长凳上,冷冷看着。
好一会儿了,纪寒还没出来,水面上一片平静。
蒋廷彧再也坐不住了,跑过去,“纪寒,纪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