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唐亭的声音,唐宴有那么一瞬间惊喜的都忘了前因,满脑子都是唐亭给自已打电话了!这一令他激动欣喜的事实。
下一瞬听到唐亭气势汹汹质问的声音,心凉了半截。
不过能听听唐亭声音终归是好的,哪怕是责难。
他想唐亭想得都快疯了。
一想到唐亭和那个叫司敬川的狗崽子在一起,幸福甜蜜,他就愈加癫狂。
“唐宴,你有病是不是!你找司敬川说什么了!?”唐亭声音中有着不加掩饰的厌恶。
刺得唐宴心里一痛。
唐宴应付着他,无论唐亭如何恶语相向,他都尽力保持着温柔平和,拉长两个人对话的时间,希望能听到唐亭像从前那样和自已说一句话。
但是直到电话的末尾,唐亭说出那句让他无比痛心的,“希望你以后都不要再来打扰我们的生活!”
唐宴才仿佛被击中了一样,颤声说了一句,“你真的要这样伤我的心吗?”
唐亭知道他又要说一些屁话了,果断挂了电话。
唐亭抿着唇,胸口剧烈起伏着,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把头仰靠在沙发上,目光空洞盯着天花板。
脑子并没有停止运转。
小姑那边一切顺利,不出意外的话明年春天一切就该有个结果了。
唐宴应该就再也不会出现在他的生命里了。
唐宴……逐渐从爱人变成了一个个标签——曾经的爱人,同父异母的哥哥,仇人……
唐亭要一点点把这些标签撕掉,让这个人……和自已再没有一点关系!
天渐渐暗下来,阳台窗户的透进来的光逐渐变得微弱。
唐亭懒得起身去开灯。
司敬川怎么还不回来?
唐亭一动不动,只有鸦羽一样的睫毛在昏暗的房间里轻轻煽动着。
他像是一尊远古留下来的精美雕像,仿佛一直如此。
在一个无人的角落,静静等待着无穷黑暗。
啪的一声,灯光骤地亮起。
久处黑暗的唐亭不适地闭上眼,眼皮很快被一只手温柔的盖住,隔绝了刺目的亮光,耳边响起了男孩的声音,“哥哥,晃到了吗?”
唐亭沉默地拉下司敬川的手,握着他的手,放在脸颊边轻轻蹭了蹭,感受着他的温度。
司敬川听到了唐亭求救的声音,“你一定要陪我久一点。”
宋桦说过,唐亭可能有时候会看起来很正常,有时候会很难过很暴躁。歇斯底里是他,温柔似水也是他。
唐亭本身也会因为自已情绪上的割裂而感到痛苦。
他有的时候会向世界发出微弱的求救信号,这个时候一定要及时接收,并且给予回应。
“我会陪着你,直到你不需要我为止。”司敬川如是说道。
唐亭眸子缩了一下,蹭司敬川手的动作顿住,“你之前不是这么说的。”
唐亭真的好敏锐。
话里的一点差池都会被他抓住。
司敬川想迅速岔开了话题,掏出捂在怀里的烤红薯,塞进唐亭手里,“哥哥快吃,还热着呢!”
唐亭不依不饶,抓着司敬川的手,对着他眼睛很固执地又说了一遍,“你之前不是这么说的!”
“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哥哥。”司敬川心下无奈的叹息了一声,说出了一个让唐亭满意的答案。
唐亭像是得到心仪玩具的小孩,满意地笑了。
他拉着司敬川坐在自已身边,来回挪动,终于选了一个让自已舒适且有安全感的位置,靠在司敬川身上,一口一口吃起红薯来。
暖呼呼的烤红薯,温暖可靠的臂膀,温馨的小房间,唐亭那又一次将要躁动的情绪被安抚了下来。
司敬川把红薯拿在手里给他扒皮,唐亭嘴急,几次咬到他的手。司敬川没有阻止。不疼,痒痒的,连带着心也痒痒的。
看着专注的唐亭,司敬川有微微的出神。
他不知道自已这辈子会不会有什么抱憾终身的事情,但是他知道唐宴肯定会因为推开唐亭而终生遗憾。
唐亭吃了一半,后面的被司敬川三五口咬了一些,然后扔给了期待很久六饼。
六饼嗷呜一声接住,叼走了。
唐亭抱膝倚靠在司敬川身上,像是在出神,“我不喜欢你刚刚的说法。”
司敬川身体僵住,默默不动,等着下文。
“那种说法好像我随时可以离开你,而你也可以接受我的离开。”唐亭声音有些飘忽。
司敬川罕见地没有去表达自已强烈的爱意,而是侧头去看唐亭。
灯光下,他的五官几乎无可挑剔,连阴影都那么恰到好处。
只是那双眼睛里没有太多的神采。
他好像比夏天初遇的时候又白了一些,是那种久不出门的苍白。
不由让司敬川回忆起唐宴今天的话,他说唐亭是一朵娇贵的花,需要最珍贵的琼浆玉液来浇灌。
而那些不是他所能承担的。
他还说,他只是恰好赶在了这朵花的休眠期捡到他,这朵花终归不会开在他的陋室里。
“哥哥……”司敬川唤了一声,后面未尽的千言万语,都消弭在了静谧的室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