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王志退下。
乾清宫的烛火不亮,江锦平随意翻了翻几道处理过的奏折,烦躁不安。
还未到他去永乐宫的时辰,可时间总是难熬。
想见她,想和她说话,想亲她,想税她。
可是,她根本不领情。
躲着他,避着他,要把他推到别的宫里。
白家两父子若是回来免不了加以封赏,那白贵人的位份是不是该提一提?
可若提了白贵人的位份,她会吃醋吗?她会难过吗?
江锦平烦躁了揉碎了一团纸。
她不会。
为什么禁着她?
江锦平承认,他心里还别扭的很。
他醋他的心里都是她,可她的心里有别人。
去年,他与五个哥哥争皇位都没让人这么抓心挠肝。
所以,禁着她,让她的世界里也只有他,来日方长,她总会满心满眼的看他。
为什么禁着程会?
那纯纯是他的报复,江锦平承认。
从小到大,他都是兄弟们中,最受瞩目的一个,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没有他得不到的。
皇位都如此,一个女人的心凭什么还不满心是他?
他恨程会。
当然,也不止这一个原因。
经暗卫的调查,程尚书之死是自戕。
是叶祈宁出宫省亲那天午时的自戕。
这个时间点就有意思了,若说不是程老以死给程会铺路,谁信?
那老头子也是连命都舍得,怪不得程会不让验尸,必然有诈。
叶祈宁和程会,说不定还有什么是他没查到的!
一想到这个,江锦平皱了皱眉,用手是放过她了,还是得人来,大不了他慢些。
“景妃省亲那天闹事的人,如今在哪关着?押上来。”江锦平忽的想起这一茬也是在荣宝斋附近。
不多时,士兵押来两人。
“草民张玉昭、董大力拜见皇上。”
“你二人只需细说那天的所见、所听、所闻,一字不漏。”
这两人都是普通百姓,张玉昭识得几个字,可也是一身白衣,俩人哪想过得见天子。
“草民董大力,那日贵妃娘娘省亲,我等都是粗人,自然想去领略娘娘风采。是他!张玉昭先推搡草民在地,才不小心扰了娘娘。”
“皇上!恶人先告状!是董大力!”
“董大力对娘娘出言不逊又辱我娘子!”张玉昭解释。
看着两人骂作一团,江锦平只觉聒噪:“好了!”
“你先说,董大力都说了什么?”江锦平手指着张玉昭。
“草民…草民张玉昭,这…董…董大力说娘娘进宫…进宫是做…做妾。”张玉昭吓破了胆,说完立刻叩首。
“皇上…皇上…草民没说过啊。”董大力大呼冤枉。
气氛在此刻冷到了极点,半晌,江锦平冷冷道:“接着说。”
“还…还说,我家娘子若是进宫只能做个洗脚丫鬟。”说罢,张玉昭深深垂下了头。
高台龙椅上的人传来一声冷笑,阴冷的眼神俯视着殿内跪着的两个人。
无话可辩的董大力连连磕头,只道自已当初酒后失言。
龙椅之上的人慢慢走下,走到此时浑身颤抖的董大力身边,捏起他的下巴:“你只说了四个字让朕觉得中听,你觉得是哪四个呢?”
浑身打颤的董大力早已没有力气,嘴角僵硬,只剩机械的磕头谢罪。
“既然说不出来,那就别怪朕不客气了。”
江锦平的声音冰冷至极,“来人,车裂。”
侍卫们应声而上,将哭喊求饶的董大力拖了出去。
江锦平心中的怒火并没有因为惩罚了董大力而平息,反而更加汹涌,阴冷的目光直视张玉昭:“你猜猜呢?”
“草民不知,草民不知。”张玉昭连连磕头,只求饶命。
“朕觉得你没什么过错,可省亲途中与他起了冲突便是最大的过错,你懂?”江锦平发问。
“草民明白。”
“朕给你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你且把当日看到的有关荣宝斋的一举一动都说出来。”江锦平循循善诱。
“草民…草民刚刚已把和董大力的事情和盘托出,绝无隐瞒。”张玉昭思来想去,并未遗漏。
“是吗?那这画像之人呢?”江锦平摊开程会的画像,展示在张玉昭面前。
“这——这——这是程先生!”张玉昭惊讶。
“看来认识,既认得,那就好办了。”江锦平脸上是不动声色的笑。
“认得,草民认得。草民家贫,实在没钱去城里的书院。程先生是大同山的先生,一般都住在大同山教书,可每月逢十都会来京城的闹市教书,草民识得字都是程先生教的!”
“是吗?那可多亏了程先生。”江锦平抿唇笑了笑。
“是啊,大同山实在离得远,草民也不舍得娘子独自在家,幸好程先生每月来城里三四次,有时还会来的更多些!”
江锦平突然豁然的笑了笑,叶祈宁,你还有多少瞒着朕!
你每月何止逢十见他三次!
“那省亲那日,可见过程先生?”江锦平又问。
“这——草民只顾着和董大力吵架,没看到程先生。”张玉昭思来想去,也不记得看到过程会。
“是吗?”江锦平目光猩红,又问。
“额——对了!草民确实没看到程先生,但是看到了程先生的书童从荣宝斋出来时抱着纸。”
“那书童时常陪着程先生,可能是草民眼拙,没注意到程先生。”
“哈哈哈——”江锦平麻木大笑。
你说想家,朕便让你回家。
你说奏折都在参你,你也要让爹爹参回来,朕也同意。
你喂朕澜记的点心,却是特意看程会,路上打的掩护。
叶祈宁,你真会骗人。
“皇上,程先生他怎么了?”张玉昭自觉收到程会恩惠,不由得一问。
“没什么,朕只是觉得可笑而已。”
“朕问你,你可还想读书?”江锦平问。
“想!可——可我娘子身子羸弱,我实在不愿丢下她去大同山读书。”张玉昭回。
“朕没说去大同山,恰恰相反,朕给你找全天下最好的老师,你不许再去程会那学半个字。”
待张玉昭走后,眼看快到了亥时,王志只得上前提醒:“皇上,亥时了,可要去景娘娘那?”
“她现在是贵妃娘娘了。”江锦平抬脚跨出乾清宫的门
“啊?”
意识到自已说错了话,王志赶紧捂住嘴,急忙说道:“摆驾永乐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