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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稠厚重的夜色，恰似刚从锅底舀出的墨汁，肆意翻涌流淌，将偌大的京城捂得密不透风，不见丝毫光亮。狂风在街巷间呼啸肆虐，吹得门窗哐当作响，为这诡秘的夜更添几分阴森寒意。相府之内，巡逻的家丁们手持灯笼，三两成群、脚步匆匆，摇曳的光影在斑驳的墙壁上晃荡跳跃，仿若一群张牙舞爪的鬼魅，徒增这深宅大院的阴森气息。而位于相府腹地的书房周边，却反常地静谧无声，仅有微风拂过树梢，枝叶沙沙作响，似在低语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书房内，胡惟庸一袭暗紫色绣金长袍，袍面上繁复华丽、巧夺天工的金线花纹，在跳跃闪烁的烛火映照下，幽幽泛光，仿若暗藏玄机的谜面。可此刻，这位平日里在朝堂上威风八面、谈笑风生的宰相，全然没了往昔的雍容气度与从容风范。只见他眉头紧锁，眉心处拧成一个深深的 “川” 字，满脸阴霾密布，仿若暴雨将至的暗沉天幕。他负手于屋内急促踱步，每一步都重若千钧，靴底与地面的磕碰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时不时抬眼望向门口，那眼神中满是焦虑与不耐，仿若热锅上的蚂蚁，急切等待着援兵。
不多时，几位朝中要员仿若暗夜幽灵，趁着家丁换岗的短暂间隙，身形匆匆、神色慌张，如做贼心虚般陆续闪进书房。他们像是提前约好了暗号似的，皆身着毫无辨识度的素色寻常便服，头上的帽子压得极低，几乎遮住了大半面容，仅露出一双双闪烁不定、满是惊惶的眼眸，生怕旁人认出自己。进了屋，先是警觉地竖起耳朵，屏气凝神听了听西周动静，活像受惊的野兔。紧接着，几人又手脚麻利地把门窗检查了一遍，确定万无一失后，才稍稍松了口气，蹑手蹑脚地围到胡惟庸身边。
待众人齐聚，胡惟庸仿若一阵疾风，疾步走到书房角落，抬手在书架上看似漫不经心地摆弄了几下，实则手法精准熟练。只听 “咔哒” 一声清脆微响，一道隐秘至极的暗门悄然无声地缓缓滑开，仿若巨兽张开大口，露出里面一间狭小逼仄却布置精巧的密室。密室西壁由厚实青砖砌成，隔音效果极佳，仅有几盏豆大的烛火在角落里苟延残喘般摇曳，光影跳动变幻，映得众人的脸庞阴晴不定，仿若置身地府阴司。众人鱼贯而入，胡惟庸最后踏入，反手将暗门重重关上，还额外从腰间掏出一把精巧铜锁，“咔嚓” 一声上了暗锁，这才转过身，神色凝重得仿若泰山压顶，目光如炬，缓缓扫视一圈众人，声音低沉沙哑，仿若从牙缝中挤出般沉沉开口：“诸位，这几日朝堂上风云突变，恰似平静湖面陡然掀起惊涛骇浪，想必大伙心里都跟明镜似的。皇上对咱的动作越来越敏锐了，仿若苍鹰紧盯猎物，那陈宁毫无征兆地被抓，就像一记重重砸在天灵盖上的警钟，眼下己然到了生死攸关、命悬一线的节骨眼上，稍有差池，咱们在座的，谁都逃不过身首异处、满门抄斩的凄惨下场！” 说到此处，他猛地攥紧拳头，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仿若嶙峋白骨，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狠厉，恰似暗夜流星，令人胆寒。
一位身形臃肿、大腹便便，平日里掌管户部钱粮的官员，抬手哆哆嗦嗦、仿若筛糠般地擦了擦额头上源源不断冒出的冷汗，那冷汗汇聚成珠，顺着脸颊簌簌滚落，打湿了衣领。他声音打着颤，带着哭腔，仿若绝望孩童般嗫嚅道：“相爷啊，这可咋整啊？陈宁那家伙虽说平日里看着忠心耿耿，可万一在狱中经不住那些酷吏的严刑拷打，把咱们的事儿一股脑全抖搂出来，那咱们可就全完了呀！这…… 这可就是万劫不复之地狱啊！”
胡惟庸冷哼一声，眼神冰冷如霜，仿若能冻彻骨髓：“哼，陈宁跟了我这么多年，我待他不薄，金银财宝、高官厚禄，哪样少了他的？他心里有数，念着这份恩情，不会轻易松口的。但咱们绝不能心存侥幸，必须早做绸缪，以防万一。” 说着，他目光缓缓从众人面庞上一一扫过，那目光仿若实质化的钢针，刺得众人头皮发麻。一字一顿，掷地有声道：“此刻，咱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同舟共济、相互扶持是唯一出路！只要熬过这关，等风头过去，荣华富贵少不了大伙的，往后朝堂之上，还不是咱们说了算！到时，诸位皆是开国功臣般的存在，封侯拜相，享不尽的荣华！”
众人听了这话，面面相觑，短暂的沉默仿若凝固的空气，压得人喘不过气来。须臾，吏部侍郎钱大人咬了咬牙，仿若下定决心般，率先表态：“相爷说得在理！如今咱们是骑虎难下，没了相爷您撑着，咱们就是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我这条命就交给相爷了，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我也绝不退缩半步！”
“没错，相爷！咱们誓死追随您！” 其余众人纷纷附和，声音此起彼伏，可细细听来，却难掩其中的紧张、惶恐与底气不足，仿若底气不足的呐喊，在密室中回荡，透着股虚张声势的味道。
胡惟庸微微颔首，脸色稍霁，仿若阴云密布中透出一丝曙光：“既如此，咱们今儿个就在这儿商定个攻守同盟。往后不管谁被盯上、被审讯，都得给我咬紧牙关，一个字都别吐露！要是有人胆敢走漏风声……” 说到此处，他眼中杀意骤起，寒芒毕露，仿若暗夜修罗睁眼，“可休怪我胡某翻脸无情，定叫他全家老小陪葬，一个不留！我会让他知道，背叛我的下场，比下十八层地狱还惨！”
窗外，赵六仿若一只潜伏的猎豹，猫着腰，隐在一丛枝繁叶茂、仿若天然屏障的花木之后。他身姿紧绷得如同拉满弦的硬弓，浑身肌肉隆起，蓄势待发，大气都不敢出，仿若呼吸声稍重便能暴露行踪。他趁着夜色掩护，施展平日里办案练就的矫健身手，翻墙、攀树、潜行，一路悄无声息地摸到书房附近，恰好撞见众人进密室这一幕。赵六心中暗喜，仿若觅得了绝世珍宝，知晓此番定能探得关键线索，忙从怀中掏出纸笔，借着那透过树叶缝隙洒下的微弱月光，极力辨认屋内之人面容。他眯着眼，额头青筋微凸，全神贯注，一笔一划迅速记录着，仿若生怕遗漏分毫细节。
正全神贯注间，屋内忽然传来一阵轻微响动，似是有人起身踱步。赵六心头一紧，手中动作瞬间僵住，冷汗仿若决堤洪水，顺着脊背簌簌滑落，滴在脚下的泥土里，瞬间没了踪迹。紧接着，脚步声渐近，“嘎吱” 一声，密室门竟缓缓打开，一道身影跨出门槛，正是那吏部侍郎钱大人。原来，这钱大人心中终究不踏实，仿若怀揣着定时炸弹，想着出来透口气，平复平复心绪，顺便再琢磨琢磨这攻守同盟有无破绽，以求心安。
赵六瞪大双眼，心脏仿若要跳出嗓子眼，身子下意识地往花木深处缩了缩，仿若要与这夜色融为一体。吏部侍郎抬眼随意一扫，目光陡然定格在赵六藏身之处，脸色骤变，仿若见了恶鬼般，扯着嗓子高声喝道：“谁在那儿？给我出来！莫要装神弄鬼！”
屋内众人听闻呼喊，瞬间警觉，仿若被点燃的火药桶，纷纷冲了出来。胡惟庸更是如一阵黑色旋风般疾步上前，眼神锐利如刀，仿若能隔空伤人，厉声下令：“给我搜！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别让他跑了，谁放走他，我拿谁是问！”
赵六心一横，深知此刻若是慌乱逃窜，必死无疑。当下强装镇定，趁着众人尚未围拢，瞅准旁边一处矮墙，仿若离弦之箭，用尽全身力气，猛地一蹿，如敏捷猎豹般翻墙而过。落地瞬间，他拔腿就跑，脚下生风，身后传来阵阵呼喊与急促脚步声。
“别让他跑了！抓住他有重赏！” 家丁们吆喝着，仿若饿狼嗅到血腥味，愈发来劲。
赵六哪敢停歇，借着夜色在相府园林间左拐右绕，利用假山、花丛、回廊作掩护，身形快如鬼魅，仿若融入了这夜色。慌乱间，他瞧见一处狗洞，不及多想，俯身便钻了过去，身上衣衫被荆棘划破多处，的皮肤也被划出一道道血痕，鲜血渗出，他却浑然不觉疼痛，仿若麻木不仁。好在一番惊险奔逃后，终于寻得一处偏僻角门，奋力撞开门栓，逃出相府。回首望向那阴森巍峨的府邸，赵六大口喘着粗气，仿若脱水的鱼，心有余悸，却又攥紧手中记录纸页，仿若那是他的命根子，目光坚定：“想抓我，没那么容易，定要将你们的恶行公之于众！哪怕豁出这条命，我也在所不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