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元将阿尔哈雅(又名阿尔海牙)亲自统率着总帅索多等一众剽悍勇猛的将士,气势汹汹地携带着令人胆寒的破樊攻具,向着襄阳城步步紧逼。
在一个阴霾密布的日子里,只听得一声石破天惊般的巨响骤然在天空中炸开,原来是敌方的一门威力无穷的巨炮,精准地击中了襄阳城高耸的谯楼。刹那间,尘土飞扬,砖石迸溅,巨大的冲击力使得整座谯楼摇摇欲坠。城中瞬间陷入了一片极度的混乱与恐慌之中,人们奔走呼号,惊慌失措。
诸将中有人颤抖着说道:
“这可如何是好?城怕是守不住了!”
不少人被这骇人的场景吓得肝胆俱裂,纷纷选择逾城投降,以求苟全性命。
起初,刘整向来勇猛无畏,常常单枪匹马跃马独前,试图与文焕交流。刘整朝着城墙上的文焕喊道:
“文焕,识时务者为俊杰,降了吧,免得生灵涂炭!”
文焕却心怀戒备,暗中布置伏弩,刘整不幸被弩箭射中。所幸他身着的铠甲坚固无比,那弩箭未能穿透,这才侥幸保住了性命。
刘整捂着伤口,咬牙切齿地吼道:
“文焕,你这卑鄙小人,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自此,刘整心中对文焕的仇恨犹如熊熊烈火燃烧不止,他满心只想着要将襄阳城彻底摧毁,生擒文焕以解心头之恨。他在营帐中日夜筹划,誓言要让文焕为自已的行为付出惨痛的代价。
然而,阿尔哈雅深知战争的残酷与和平的可贵,他制止刘整道:
“莫要冲动,武力未必能解决一切。”
阿尔哈雅决定采取温和的策略,他亲自来到襄阳城下。面对城墙上严阵以待的守军,他毫无惧色,高声宣读元主所降的招谕文焕诏书,声音洪亮而坚定:
“尔等坚守这孤城,至今已整整五年,为主效力,尽忠职守,本是应当。然如今形势已然陷入绝境,援兵断绝,城中百姓嗷嗷待哺,这数万生灵又当如何!若能归降,我朝全部赦免你们的罪过,不加罪责,且加以升迁擢用。”
他对文焕说道:“您凭借一支孤立无援的军队守城多年,如今飞鸟走兽都没有了生路,皇上非常赞赏您的忠诚。如果投降,那么高官厚禄一定可以得到,绝对不会杀掉您。”
文焕在城墙上,眉头紧锁,焦虑地对手下将领说:
“这可如何是好?降还是不降?”
将领们也纷纷议论起来。
文焕狐疑未决。阿尔哈雅又折矢与之誓,如是者数四,文焕最终还是被阿尔哈雅的诚恳和城中的艰难局势所打动,折矢与阿尔哈雅立下誓言,方才打开城门出城投降。
文焕小心翼翼地说道:
“我愿降,只求能放过城中百姓。”
阿珠率领着大军浩浩荡荡地踏入襄阳城,城中百姓在战火的蹂躏下,面容憔悴,神情惶恐。
阿尔哈雅遂偕同文焕入朝面见元主。元主大笑道:
“文焕此举明智,当重赏!”
文焕赶忙跪地谢恩:
“谢陛下隆恩,臣必当尽心竭力。”
此事犹如一阵狂风,迅速传至宋廷,引起了轩然大波。
贾似道却在宋帝面前巧言令色地说道:
“臣起初屡次请求前往边境,为陛下守护疆土,抵御外敌,然而陛下未曾应允。倘若早听臣言,派遣臣前往边境统筹战事,当不至此等悲惨局面。”
宋帝面露忧色,无奈道:
“如今局势这般,该如何是好?”
文焕之兄文福在庐州任职,得知弟弟投降的消息后,惶恐不安地对手下说:
“这可如何是好,我该如何是好?”
文德之子师夔在静江府为官,亦是忧心忡忡地自语:
“这下麻烦大了。”
兄弟二人俱上表待罪,祈求宋帝的宽恕。
然而,贾似道却为了维护自已的势力和权威,极力庇护他们,对宋帝说道:
“陛下,此时不宜严惩,当以安抚为主。”宋帝在贾似道的影响下,下诏对他们皆不追究。
至元十年三月壬午,一道诏令下达,要在中书建立机速房。此时的襄城已然失守,宋军士气低落,人心惶惶。
贾似道再次上书言道:
“如今局势如此危急,险象环生,国家危在旦夕。若非臣上下奔波,不辞辛劳地联络各方势力,稳定局势,鼓舞士气,恐怕将有更大的忧患降临,国将不国。”
宋帝听后,不假思索地回道:
“师相岂可一日离开朕的左右!朕需要师相时刻在身边辅佐,为朕出谋划策。”
太学生郭昌子目睹国家危局,忧心如焚,奋笔疾书,上书守备六策:
一曰分游击之军屯于南岸,以形成犄角之势,相互呼应;
二曰重视归、峡之地,加强防守,以此扼守军事要冲,阻挡敌军的进攻;
三曰守备鄂、汉,巩固上流防线,确保战略要地的安全;
四曰调遣精兵强将,加强对汉、江的护卫,保障交通和补给线的畅通;
五曰防备下流,以防敌人趁虚而入,进行偷袭和窥伺;
六曰整饬隘口,加强防御工事,以备守要害之处,使敌军无机可乘。
至元十年六月,宋已丑,刑部尚书兼给事中陈宜中,义愤填膺,怒发冲冠地说道:
“襄、樊之失,皆因范文虎那怯懦无能之辈,临阵脱逃,贪生怕死所致,请陛下当机立断,将其斩首示众,以正军法!”
贾似道却因私心作祟,反驳道:
“不可如此草率,此时杀他,恐动摇军心。”
陈宜中怒喝道:
“你这是包庇罪人!”
贾似道不许陈宜中的请求,仅仅将范文虎降了一官,草草了事。
监察御史陈文龙,正直敢言,毫不畏惧贾似道的权势,慷慨陈词:
“文虎丢失襄阳如此重要的战略要地,却仍能任知安庆府,这分明是当罚而赏,赏罚不明,如何能服众!赵溍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毫无经验和才能,怎能担当如此重大的职责!请陛下将他们全部罢免,以正朝纲。”
贾似道闻之,恼羞成怒,吼道:
“你懂什么!”
为了维护自已的亲信和势力,立即贬黜陈文龙知抚州,使其远离权力中心。旋即又指使台官李可弹劾陈文龙,使其彻底罢官,无法再对自已构成威胁。
癸卯,京湖制置司汪立信怀着满腔的悲愤和忧国忧民之情上奏:
“臣奉命分阃,延见吏民,所到之处,众人皆痛哭流涕,悲愤交加,纷纷言道襄、樊之祸,皆由范文虎及俞兴父子一手造成。文虎身为三衙之长,肩负着保卫国家、抵御外敌的重任,然而他却在危难时刻闻风丧胆,临阵怯战,导致战局一败涂地,却仅仅受到薄罚;其侄天顺坚守气节,宁死不屈,或许可稍稍赎其家族的罪过。俞兴乃是庸碌无能之辈,心胸狭隘,只为了个人的私怨,激怒判刘整,致使局势恶化,遗祸至今;其子大忠,携带大量资财为父行贿,妄图通过不正当手段为父亲谋取晋升,如此恶行,令人发指。即便如今将其寸斩,也难以平息天下百姓的愤怒。恳请陛下将其置于重典,以正国法,如此则人心振奋,将士们必能同仇敌忾,事功有望。”
圣上权衡再三,说道:
“就依你所言,除去大忠之名,发配循州羁管。”
此时的国势已然危如累卵,太府寺丞陈仲微痛心疾首,满怀赤诚地上呈封事,言辞恳切,句句饱含对国家命运的深深忧虑:
“襄阳沦陷,这一沉重的打击,其罪责并非仅仅在于庸碌无能的将领、疲惫不堪的士兵,君相应当共同承担责任,深刻反思,以告慰先皇帝在天之灵。天子若能以身作则,言罪在自身,引咎自责,大臣应当勇敢地站出来,言咎在臣等,共同反思过错。应当公开反思十年养安的种种失误与过错,深刻反省六年玩敌的愚昧与昨非。若能在错误尚未完全成形之时及时挽救,或许已然不及;但追悔过往,总好过执迷不悟,一错再错。有人说如今朝堂之上掩盖袒护之意过多,自责克责之辞太少;有人说陛下缺乏哭师之誓,师相一味地粉饰分过之言,这绝非慰藉死义之士的正确方式,亦非祈求上天悔祸之道。如今朝中代言之人,大多缺乏真知灼见的有识之士,翘馆之中也鲜有见识高远之人。众人阿谀奉承,吮脂茹柔,积习成痼,难以改变。君道不明,相业不正,双双有亏。看看当下这是什么时候,在朝廷之中,竟然找不到能够为国家出谋划策、力挽狂澜的谋国之臣;在边疆之地,也没有能够冲锋陷阵、抵御外敌的折冲之帅!回顾先朝,在宣和未乱之前,靖康既败之后,凡是往日能够接近天子、乘坐朱轮华毂、在皇上面前俯首吐心、奴颜婢膝之人,正是今日向贼称臣、卖国求荣之人;那些看似强力敏事、捷疾快意之人,正是今日叛君卖国、为虎作伥之人。治理国家怎能依靠这样的奸佞小人呢!迷惑国家之人进献谄媚欺骗之辞以迎合君主,只为谋取个人私利;贻误国家之人极力维护耻辱败局而不能公正议论,只为保住自已的地位和权力;当权之人不明白安危之机而不知悔改,沉迷于权力与私欲之中。臣常常思考,如今国家所缺少的,远远不止是兵力。边疆之事,本应由将军负责统筹指挥,然而一级半阶的晋升,却都由朝中权臣操纵决定,微薄的赏赐,都让将士们担心后续会有后顾之忧,平素无权指挥作战,紧急时有责却又无力应对。有人请求建立都督,有人请求行边,有人请求筑城,这些合理的建议初闻令人震惊,只因诸位将领在紧急之时有所推辞,所以朝堂不得不掩盖过失于败落之后。有谋略无法得以施展,有失败不被严厉惩处,上下都感到羞愧,却噤若寒蝉,无人敢仗义执言。因此下至兵器甲马,皆衰败破旧,不足以整肃军容,振奋士气;壁垒堡栅,残破疏漏,难以抵挡敌军的凶猛冲击。号称帅阃,实则名存实亡。有城却无兵,等同于将城池拱手送给敌人;兵不知战,等同于将将领白白送给敌人;战斗不知兵法,等同于将国家轻易送给敌人;如今这危机近在眼前,触手可及!唯有君相能够幡然醒悟,痛改前非,深刻反思,重新振作,天下之事尚有可为,国家尚有一线生机。”
贾似道闻此肺腑之言,却不仅没有丝毫的反省和悔悟,反而恼羞成怒,咆哮道:
“大胆陈仲微,竟敢如此妄言,贬黜为江东提点刑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