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苏亦闻醒后,依旧不肯相信事实,想要去京兆府为孟扶摇伸冤。
但伸冤的前提是对方真的冤枉。
孟扶摇做的那些事情都是货真价实的,事发当时还闹得挺凶,几乎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前朝议郎的庶子的媳妇是个毒妇。
如今孟扶摇被捉拿归案,三年前的旧案重提,还是这种人们最喜闻乐见的后宅八卦。
苏亦闻不用派人去打听,他只是在街上转了一圈,就搞清楚了当年的来龙去脉。
当即恨不能回到三年前,掐死那个偏听偏信的自己。
孟扶摇说她是因为相公喜新厌旧被休弃归家的,他竟然也没有派人打听,就那么水灵灵地相信了。
还为此不惜多次丢下陪自己同甘共苦的发妻……
不不。
苏亦闻摇摇头。
他怎么能如此怀疑扶摇?
她是那么的单纯善良,而京中大户人家的后宅隐私又是多么的波澜诡谲,再单纯的白纸被丢进去,也会被染上颜色。
扶摇她,只是为了自保才迫不得已地出手的。
对!
一定是这样!
就在苏亦闻好不容易说服了自己的时候,却听路人议论道。
“关于这位三少奶奶,还有个有趣儿的事儿,你们要听吗?”
路人来了兴致。
说话的人见众人都聚拢了过来,他清清嗓子,故作神秘道:“三少奶奶在嫁入王家之前,在永定府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竹马。”
“两人情投意合,两家人也都默认了,待到他们到了年纪便让他们成亲。”
“谁料天有不测风云,就在两人双双成年之时,那竹马家中骤然出事,家境一落千丈。”
“三少奶奶二话不说,扭头就答应了京中的提亲,去给王家庶子做了正牌夫人。”
苏亦闻红着眼:“婚姻之事,从来由不得自己做主,她定是无辜的!”
说话之人翻个白眼:“我娘是提亲的媒人的闺中密友,这事儿可是媒人亲口对我娘说的。”
“她说,苏家出事的时候她恰好就在孟府提亲,三少奶奶一开始满口回绝,可不待媒婆离开,苏家出事的消息就传了回来。”
“孟扶摇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当即就改了口,说愿意远嫁京城。”
他看着苏亦闻“啧啧”两声:“这位兄台,我看你啊,对女人的了解太少了。像你这样的人,将来定然是要被女人骗个精光的。”
苏亦闻的胸口好似中了一箭。
他梦游一般地回了客栈,迫不及待地带着苏宁轩离开了京城。
这京城,他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这些事情都是清溪转述的,叶子清像是听完了别人的故事,除了听故事的兴味外,没有什么别的感受。
只有得知苏家父子离开后的放松。
她已经将自己在永定府生活过的痕迹都抹去了,便是有人去查,也只会查出苏亦闻的原配是拥有独立户籍的永定府叶氏,而非京城恭亲王府的叶子清。
至于那位被撕扯着送到官府去的王家三少奶奶,进城的时候孟扶摇已经钗环散乱,几乎看不清她的脸。
没人会将她和日前义正言辞地说自己是永定府苏夫人的女子联系到一起。
从今往后,她与他们,再不想干。
这一日,叶子清从皇家庄园回来。
皇伯伯言出必行,说了会为她大开方便之门,在她提出要在皇家庄园内划出一片区域来进行试种的时候,他二话不说就批给了她一千亩良田。
叶子清感动之余也有些无奈。
她手头哪有那么多种子?
即便是手下的人三不五时都从天南海北带回来一些在当地广为使用的种子,但因为不知道能不能推广以及能否改良,所以每个人带回来的都不多。
根本种不满一千亩。
叶子清看着大片闲置的田地,只觉得肉疼的不行。
几百亩地,也能产出几十万斤粮食呢。
虽然对几千万石来说依旧是杯水车薪,却也聊胜于无。
正想着要如何使用那些良田,下人便来报:“郡主,表小姐来了。”
表姐唐婉儿。
叶子清蹙眉。
自打察觉了容若的心思后,她对表姐的感官便不怎么好。
虽然她们年幼时感情也还算不错,可人都是会变的。
她不想去揣测表姐把容若带到王府里来的真实用意,因为不管她是何种心思,影响都已经形成了。
“表姐可说了有什么事?”
下人道:“表小姐说,她是来道歉的。”
叶子清扬了扬眉,不置可否。
不多时,她便回到了玉清苑。
唐婉儿与容若在花廊内的石桌旁相对而坐,两人品着香茗,观赏着繁花簇簇、锦绣风光,惬意不已。
倒,不像是来道歉的。
反而像是,这玉清苑是她们的,她们才是这里的主人。
容若率先发现了叶子清的到来,赶忙起身,露出了惶恐之色:“拜见郡主!”
在府里住了几日,她倒是懂了些规矩。
唐婉儿虽然出身不高,但因了表姐妹这层关系,倒是不需要行礼。
她上前牵住叶子清的手,神色间满是哀愁:“清妹妹,我也没想到自己的好心竟然给你带来了这么大的麻烦,更没想到容若竟然会一时糊涂,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我已经教训过她了,你放心,日后她定然不敢再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上次见面,叶子清因为太过震惊于容若的存在,没来得及好好打量这位表姐。
如今细细打量才发现,她温婉的面庞好似一如从前,可原本杏圆的眼眸在眼尾处微微上翘了一些。
都说面由心生。
叶子清敛眸,抽回手:“这件事与表姐无关,你无需自责。”
旋即像是开玩笑一般道:“其实我刚才看着,你们相对而坐的模样倒想多年挚友,氛围好到让人觉得外人插不进去。”
二人面色同时一变,容若率先反应过来,跪下哀声道:“小女子出身低微,哪配与李夫人做挚友?”
唐婉儿的夫婿姓李,是当朝正四品官员。
而容若只是雍州知府的女儿。
叶子清垂眸看着她伏低做小的样子,满脸无趣:“容若,谁允许你用这张脸,三番五次在我面前装出一副低三下四的模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