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大小姐回来啦!”
门房认出了叶子清,一人冲上前嘘寒问暖,另一人冲回了宅子里去报信。
叶子清还没做好准备,便不得不入府。
一刻钟后。
“你这妮子,终于玩够了?”
母亲一如记忆中的那样,高贵优雅。
仔细看去却能发现,她鬓边出现了灰白的发,眼角也添了几条皱纹。
叶子清心如刀割。
“娘亲,女儿让您担心了。”她跪着一步步膝行到母亲面前,将脸埋进她的胸口:“女儿知道错了,对不起。”
李氏看着出落的成熟坚韧的女儿,长叹一声,再也伪装不下去,将心爱的女儿揽在怀里:“你呀,我是你娘,你从小到大想要的东西,有什么是娘没给你拿到手的?”
“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呢?”
叶子清只呜呜哭着,要把这些年受到的委屈、不公和愧疚、悔恨都哭出来。
李氏不再说话,只一下一下地轻拍着她的后背,就像小时候她受了委屈时她做的一样。
清溪也红了眼。
良久,叶子清哭够了,才问道:“爹爹和哥哥们还没回来吗?”
这些年她虽然远在永定府,却也时刻关注着恭亲王府的一切。
爹爹依旧是皇伯伯最重用的兄弟。
前些年大哥带兵出征,用了个五年的时间拿下了南疆,将大殷国的版图又扩大了一些,被皇伯伯亲封为左威卫大将军。
二哥和三哥也各有职责。
由妾氏生的那几个兄弟,叶子清倒是没怎么关注。
不过他们大多已经成年,如今不在府里也很正常。
李氏将她扶起,点点她的眉心:“你爹早就回来了,见你这个小哭包哭的那么惨,他知晓你最好面子,才没进来。”
叶子清红了脸:“娘,人家才不是小哭包。”
李氏嗔笑:“也不知是谁,小时候为了抢你太子哥哥的一口糕点,能哭的险些背过气儿去。”
叶子清跺跺脚:“娘,这都是老黄历了,您怎么又提起来了?”
那是她一辈子的黑历史。
提起来就两眼发黑。
李氏不再打趣她:“好了,你爹在书房等你,去吧。”
被她这么一打趣,伤感的氛围消散了不少,叶子清的心情也变好了。
娘亲什么都没问,但她知道,娘亲什么都知道。
只是顾忌她的感受,才没有去戳她的伤疤。
叶子清心中熨帖,笑道:“待到我去见了爹爹,再回来和娘说体己话。”
李氏摆摆手。
书房内。
叶子清抬眼偷偷观察父亲的神色。
在她的记忆里,爹爹一直都是个严肃的人,虽然对她有求必应,却很少笑。
从小到大,爹爹唯一没有答应她的一件事,便是联姻之事。
犹记得那年她刚刚知道自己也在联姻名单里的时候,跪着哭求,想让爹爹说服皇伯伯放弃联姻之举。
爹爹生平第一次训斥了她。
这也是她会选择出走的重要原因。
现在想想,上了名单不代表就一定会被送去联姻。
可她那时太害怕也太着急了,不等名单确定下来便卷铺盖离开了家。
也不知那时的父亲,是何种感受?
会不会气的想将她抓回来打断腿。
亦或者是后悔生了她这么个叛逆的女儿?
“爹爹。”
叶子清屈膝下跪。
膝盖还没落地,便听熟悉的冷硬声音响起:“坐吧。”
“谢爹爹。”
叶子清一抬眸,就看到了爹爹严肃的脸。
十年不见,父亲的脸上也染上了风霜,气势却越发矍铄迫人。
“三年前你离开苏府时说不立业不归家,如今是大业得成了?”
恭亲王鹰眸锐利,仿若有能够洞穿人心的力量。
即便这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叶子清在面对他的时候,也感觉到了强大的压迫感。
好在她在回来时就设想过了种种可能,眼前这一种,也在设想之中。
她敛了敛眸,沉声道:“是,我已经想到了弥补我犯下的过错的办法。”
她拿出了一早准备好的“冬叶”的资料,从古宁府的超级耐寒品种到改良的过程,以及冬叶在试种后所得到的具体产量、注意事项等等。
恭亲王一目十行地看完,放下资料,抬眸看她,似是在审视。
叶子清脊背挺直。
良久,恭亲王沉声道:“我会将这份资料呈现给圣人,结果如何,全凭你个人的造化。”
叶子清舒出了口气。
结果看起来不算好,却也不算糟。
至少爹爹没有否认她的成果。
如今就看,皇伯伯的火气消没消了。
她已经做好了打一场攻坚战的准备。
爹爹公务繁忙,只在家中待了一会儿便又离开了。
叶子清想问又不敢问,只能眼巴巴地目送爹爹出门。
李氏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女儿望眼欲穿的表情。
她忍不住打趣:“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霸王,竟然也有坐立难安的时候?”
她早已从大儿子那里知道了女儿这些年的动向,也知道女儿心中提着一块大石头。
“娘亲~”
叶子清不想将焦虑的情绪传染给家人,很快便收拾好了情绪,摇晃着娘亲的手臂撒娇。
突然,遥远的女声传入耳中:“姨母!听说妹妹回来了,可是真的?”
寻声看去,只见大表姐唐婉儿正快步而来。
身边跟着一位少女,如身姿纤细窈窕,如同弱柳如风。
叶子清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因为她发现,这少女的眉眼竟然与她有几分相似。
李氏看到唐婉儿二人,露出轻松的笑容:“婉儿,容若,你们来了。”
唐婉儿飞快行了一礼,便抬眸看向叶子清,惊喜地笑道:“清妹妹,真的是你!”
叶子清笑着点点头,好奇地看着那名叫做容若的少女:“这位是……”
唐婉儿是大咧咧的性子,笑着介绍道:“这是我外出时无意间结识的好友,她是雍州府知府的女儿,我见她长得和你有几分相像,特意带她来见姨母,让姨母缓解相思之苦。”
她的眼神过于清澈,让人感受不到一丝恶意。
叶子清敛眸:“原来是容家的千金。”
李氏笑道:“你不在的日子,若娘替你做了许多事情。”
叶子清愧疚:“对不起娘,都是女儿的错。”
她看向容若:“这些年,辛苦容姑娘了。”
唐婉儿嘿嘿笑着:“你回来的正是时候,前些日子姨母还跟我说,想收若娘做干女儿呢。”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