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们跪了一地。
桂姑姑白着脸道:“陛下,娘娘是因为惊闻了容若姑娘的死讯,才动了胎气……”
她掩面啜泣:“今儿个娘娘找了陛下好几趟,可是却遍寻不着您,她又想出宫去见容若姑娘最后一面,却被宫门口的人拦下了,她这才气急攻心地晕死过去。”
建安帝满脸心疼,同时也很愤怒:“李海!你是怎么办事的?万昭容怀孕了,消息怎么没传到朕这里?”
李公公慌忙跪下认罪。
云美人进来的时候,正好听到李公公跪下告饶。
她也盈盈跪了下去:“陛下,臣妾也有罪,都是臣妾不好。”
建安帝确实是有点儿怪她的。
这短短一瞬,他甚至忍不住在心中阴谋论了起来,怀疑她是不是故意将他带出宫的,就是为了离间他和万昭容的感情?
云美人没有解释什么。
建安帝看着她的眼神透着冷。
“行了,你回去吧。”
与这几日的柔情蜜意相比,他这会儿的声音冷得吓人。
云美人身体颤了颤,低啜一声:“是。”
正要退下去,就听宫人通传道:“皇后妃娘娘到!”
不多时,皇后带着人款款而来。
见云美人美人垂泪,她亲手将她扶了起来:“这是怎么了?”
建安帝没说什么。
云美人主动道:“启禀皇后娘娘,是臣妾做错了事,臣妾今日不该央求陛下跟着臣妾出宫,臣妾不知……”
她委屈地将视线转向皇帝,却在半途硬生生转了个弯儿,后面的话也没说完。
皇后露出了了然的表情,她看向皇帝:“陛下,臣妾知道你心疼万昭容,但你也不能因此就迁怒云美人,她得有多伤心啊?”
她摇摇头:“云美人进宫的时候容若已经被下了大狱,为了不刺激到万昭容,这个名字在宫里已经成了禁忌,根本就不会有人提起,云美人怎么会知晓容若今日会被处斩?”
建安帝神色微动。
皇后又道:“何况,万昭容身怀有孕的事情就连她本人都是今日才知晓的,还险些因为情绪激动而导致孩子流产,云美人一个刚刚进宫几日的新人,哪来的这么大的能量和本领,可以提前预知万昭容今日会被查出身怀有孕,还借机将您给带出宫?”
建安帝嚯地起身,走到了云美人的面前:“是朕误会你了。”
云美人眸中噙着亮晶晶的眼泪,却一直强忍着不肯掉落。
听到这话她却忍不住了,眼泪如同珍珠一般滚滚落下:“陛下,您想要冤枉死人家吗?”
她神情破碎而委屈,委屈中还夹杂着一丝媚态。
建安帝当即就感觉心脏被击中了,牵着她的手轻轻拍了拍:“放心,日后不会了。”
万昭容绷不住了:“陛下,她分明就是在演戏,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建安帝耐心地宽慰:“不会的,如烟不是这种人。”
万昭容见不得建安帝偏宠别的女子。
若对方是皇后也就罢了,可偏偏不是!
“她不过是个低贱的青楼女子,惯会用狐媚子手段!陛下,您被她骗了!”
这话一出,帝后同时沉下了脸。
云美人娇躯一颤,趔趄着后退了几步。
她期期艾艾地看着建安帝:“陛下,臣妾的身份,让您蒙羞了是不是?”
她微微摇着头:“可是,臣妾也不想的。臣妾是被爹爹卖进青楼的,并非自愿。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在拼命护卫自己的清白,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难道,难道这样还不够吗?是不是只有我死了,才能洗掉身上的污点?”
不等建安帝说什么,她转身就跑。
不多时,有宫人来上报:“陛下,不好了!云美人投井自尽了!”
建安帝面色大变,当即再也顾不得万昭容,快步追了出去。
皇后跟着朝外面走了两步,待到建安帝一行人的身形消失不见,她才停下步子,转身看向万昭容,微微笑道:“万昭容啊,好好保重自己的身子吧。”
又对一旁的姑姑道:“万昭容既然有孕了,便撤了她的牌子吧,她不方便侍寝了,也省的陛下来回折腾一遭浪费时间。”
宫人应声:“是。”
叶子清听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听到云美人跳井,她愣了愣,赶忙问:“她情况如何?”
恭亲王妃道:“发现的及时,已经抢救回来了。只是如今井水寒凉,她受了凉气,御医说可能会很难有孕。”
叶子清皱眉。
她只是想让云美人帮忙将建安帝带出宫,没想过要让她投井争宠。
昨日的事情到了皇后为其辩护的时候分明就能结束了。
“不要多想”,恭亲王妃拍拍她的肩膀:“个人有个人的缘法,也有自己想要的东西,你不必自责。”
恭亲王妃算计人心,精确地把控住了宫中每个人在这件事上可能会采取的措施。
比如,皇后暂时不想失去云美人这个可以和万昭容争宠的棋子,所以一定会去凑热闹,会替云美人洗刷嫌疑。
但,再怎么厉害的操盘手也会有漏算的时候。
她漏算了云美人的野心。
显然,云美人并不甘心只是当一颗棋子。
她想上桌和操盘手一起对弈。
不过不重要,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女儿的婚事。
至于宫中的事情……
有时候放手不管,也是一种操纵。
临近婚期,恭亲王命人在长街上大摆流水席,每个席面上都有鸡鸭鱼肉,并且不限制前来吃席的人的身份。
不管你是贩夫走卒也好,还是乞丐孤儿也罢,只要你肯向郡主送上祝福,就能上桌吃饭。
按照习俗,婚期前男女双方便不能再见面了。
这几日叶子清也停下了手头的其他事情,专心准备婚礼。
十一月十八。
婚礼正式开始。
在大殷,入赘的流程和女子出嫁的流程相当。
唯一的区别就是,男子不需要盖盖头,也不需要坐轿子。
男子会骑在高头大马上,一路奔向女方家里。
女方也不需要戴着盖头等待男方揭开,只需要站在门口等待迎接新郎就够了。
这天一大早,恭亲王府的大门口就围了满满当当的人。
自古以来,男子入赘的场面就很难见到。
如此盛大的入赘情形,就更是百年难得一见。
苏亦闻不想看一个男人被一个女人牵下马的辣眼睛画面,早早就进了王府用于招待宾客的后院。
倒是苏宁轩很感兴趣,不顾苏亦闻的阻止,执意要留下来观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