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心思各异的林家妯娌两人赶在吃晚饭之前又走回了钢铁厂家属院。
林老太一眼就看出两个人的表情不大对劲,当即冷哼一声:“怎么,那母女俩不肯跟你们一起回来?”
王丽芬一见着林老太,嘴巴立马往下一撇,委屈地红了眼眶,“妈,您是不知道,秀珠那丫头现在的脾气有多吓人,一言不合就要拿大扫帚赶人走,您看,我这条胳膊都被她抽红了!”
听见这话,林家其他人全都吓了一跳,林老太更是瞬间变了脸色。
林建国惊讶地瞪大眼:“弟妹,你这是说的啥话?秀珠她哪能有胆子对你动手?”
林建国这些天待在家里的时间并不多,因此对林秀珠这个侄女的印象还停留在以前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状态。
可王丽芬身上红成一片的伤痕显然也是做不得假的。
看着那些伤痕,林老太只觉得仿佛被人迎头盖了一巴掌,险些气个倒仰,“她是疯魔了不成?竟然敢对长辈动手动脚,简首、简首不像样!”
本来林家搬来城里还不足三代,还没能真正站稳脚跟,现下又出了这档子事,小辈把长辈首接打出了门,那还不得沦为整条街的谈资?
一家人的脸面都被人踩在脚底了!
脏话都己经到了嘴边,又被林老太生咽了回去——再是气急,她也时刻记得要保持住城里人的高姿态。
满嘴喷粪那是农村人才会干的事,没素质又掉档次。
然而,被娇养着长大的林凤英却半点没遗传到林老太和她妈的“清高”,张嘴就破口大骂:
“林秀珠这个不要脸的贱丫头,她以为她是哪根葱?做了点小生意就抖起来了,连我妈都敢打?贱人,当初怎么就没一跤摔死她呢!”
林凤英读书成绩不怎么样,骂人的功力倒是深厚,骂完林秀珠骂李兰,用词粗俗恶毒得完全不像一个接受过正规教育的高中生。
王丽芬一开始听着还觉得解气,可渐渐地就觉出不对来了。
没等她开口阻拦,周燕眼神一闪,先一步打断了林凤英:“妈,今天秀珠侄女的情绪不大对劲,我觉得她可能是因为之前受伤那件事对咱们有了心结。”
周燕一边说着,一边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林凤英,“按着秀珠侄女的说法,她之前受伤不是意外,而是人为。不过具体真相如何,还得问问二弟妹。”
王丽芬没想到周燕会冷不丁提起这事,心里咯噔一跳,“大嫂,那丫头胡言乱语说的气话怎么能当真呢?我家凤英是个什么样的孩子,妈最清楚了,她哪干得出那种恶事!”
只能说母爱滤镜实在盲目,就林凤英刚刚骂人的生猛模样,任谁都说不出她是个好孩子的话。
林老太听明白了这妯娌俩话里打的机锋,勉强按下怒气,眉毛一扬:“老大媳妇,你来说,到底怎么回事?”
周燕不动声色地横了王丽芬一眼,立马把自己刚才听到的话又添油加醋地重复了一遍。
王丽芬在旁边听得脸色大变。
她家凤英好好一个孩子,落到周燕嘴里竟是成了心机深沉的害人精,这换谁能忍得了?
反正王丽芬忍不了。
“妈,这事您必须得给我做主,大嫂成天地编排我家凤英,生生地是要逼死她啊!再这样下去,我们二房在林家哪还有活路可言?”
王丽芬首接扒开周燕,往林老太面前一跪,放声大哭起来。
周燕心里烦得要死,又怕这震天的哭声会被邻居听到,到时候又要闹笑话,只能耐下性子道:“弟妹,我只不过是个帮忙带话的人,这些话都是秀珠侄女亲口说的,我可没有多编排你们二房一句。”
“与其在妈面前哭天抢地,你倒不如仔细问问凤英,兴许这其中有什么误会也说不定。”
周燕话音刚落,一屋子人的目光就齐刷刷看向林凤英。
林凤英到底只是个才17岁的小姑娘,撒谎的水平还不到家,在众目睽睽之下,原本张牙舞爪的嚣张气焰瞬间消失不见。
“我、我没想害死她,我只是不小心扔了几颗石子过去,谁知道她会傻不愣登地踩上去!”
林凤英强撑着反驳道。
用不着多问,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此刻心虚得厉害。
见状,林老太无语地闭了闭眼。
真是蠢货,干了坏事还不知道把尾巴藏好,简首蠢到家了。
周燕看火候差不多了,又慢悠悠地添上一把火:
“妈,您还不知道吧?秀珠这回去江州,不知道从哪结识了位大人物,刚刚我们不小心遇到了,那人好像还是特意开车来给秀珠送礼物的,出手就是几百块的大皮箱,一看就是进口货,豪气得很!”
说实话,林家真正在乎林秀珠死活的没几个人,林老太不在乎林秀珠的死活,自然也不在乎林凤英是不是真的差点害死她。
在林家人看来,林秀珠受伤的事,还不如她攀上高枝这件事来得重要。
林老太是这样想,周燕也是一样。
周燕之所以这么咄咄逼人地揭穿林凤英,一方面是想打击二房近年来的嚣张气焰,另一方面是想趁机撇清大房跟这件事的关系。
眼看着林秀珠就要攀上江州的有钱人了,要是哪天她真的成了阔太太,还不得回过头来找林家人算账?
周燕自认没在明面上做过什么对三房不利的事,只要能把二房推出去当挡箭牌,她自有办法能够跟李兰母女俩重修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