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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忽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紧攥着他的手，对他说过的那番话。
“这涅槃蛊……若现于世，必引天下修士踏破药王谷，不死不休，炼制出涅槃蛊本不是我的本意，奈何你二叔...”
少年记得那时屋外暴雨倾盆，雨点砸在药庐的青瓦上，像千万把利剑悬顶。
"罢了罢了！现在说什么都来不及了...”
“记住！蛊虫毁了可以再养，人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最后那句话，是父亲用尽最后的力气，咬碎牙齿般挤出来的：
“若有一日……有人能逼你交出此蛊……别犹豫……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此刻，他终于明白——
父亲不是在教他懦弱，而是在用最惨烈的方式告诉他。
在这吃人的世道里，能让你甘愿低头的东西，往往比所谓的"至宝"更珍贵...
......
裴临渊也不急，负手而立，仿佛只是在等一个早己注定的答案。
一旁的黎浅浅听得云里雾里，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游移。
涅槃蛊？那是什么东西？看锦衣少年那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显然是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这是她能听的吗？
会不会被杀人灭口啊！
“好……”锦衣少年终于颤声应下，嗓音干涩，仿佛这一个字抽走了他全身的力气。
眼神没了光。
裴临渊唇角微勾，也不多言，袖袍一拂，束缚锦衣少年的藤蔓被斩断。
少年踉跄落地，想跑，但现在他的储物袋之前被夺走，里面炼制的丹药都没了，加上灵力被封，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他沉默地卷起袖口，露出手臂内侧，一粒殷红如血的小痣。
黎浅浅瞪大眼睛，脱口而出。
“妈耶！男的也能点守宫砂吗？！”
“胡说什么！”锦衣少年耳根涨红，羞恼地瞪了她一眼，随即并指掐诀。
那粒红痣随着他的动作逐渐变得暗沉，仿佛皮下有什么东西在缓缓蠕动，将那一小片皮肤顶得微微凸起。
他的掌心向上虚托，五指微微收拢，像是在接住某种无形之物。片刻后，他转身将“它”递向裴临渊。
？？？
黎浅浅疑惑的看着，二人的动作。
为什么，她什么都没看到？？？
皇帝的蛊虫啊！
黎浅浅使劲眨了眨眼，怀疑自己眼睛出了问题。
见少女满脸茫然，裴临渊莫名觉得有几分好笑。
他微微俯身，停在少女耳侧。
“涅槃蛊，号称万蛊之王。无形无色，可以是任何模样。”
“枯骨生肌，残魂重聚——凡得此蛊者，便是阎王亲索，亦能夺命而归。”
少女眼眸微微睁大。
——这不就是游戏里的复活甲吗？！还是无CD无副作用的那种！
她正发愣，忽觉眼前一暗。
裴临渊的袖袍遮住她视线，声音里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味。
“闭眼。”
黎浅浅：“？？？”
还有付费内容？
但她还是下意识阖上眼帘。
下一瞬，眉心骤然一烫，仿佛有熔金滴落灵台。她猛地睁眼，正撞见裴临渊收手的动作，以及——
锦衣少年惨白如纸的脸。
“你竟将涅槃蛊……给了她？！”
少年声音发抖，像是目睹了世间最荒谬之事。
他死死盯着少女眉心，那点若隐若现的胭脂色，眼中翻涌着震惊、以及难以言喻的痛惜。
“多少人剖心挖骨、屠城灭族只为求一粒蛊种……你竟随手予人？！”
而此刻，这只令修真界癫狂的至宝，竟轻飘飘落进了一个懵懂少女的眉心——
像赐一粒糖丸般随意。
“啊？？？”
黎浅浅刚才是觉得自己眼睛出了问题，可现在她觉得自己的耳朵可能也不大好了。
这说的还是中文吗？
她当即从储物袋中拿出小镜子，就见镜中的自己眉心，多出有一点胭脂小痣，若隐若现，不太明显。
她抬手摸了摸，除了那一瞬，感觉很热，现在没有丝毫的感觉。
哪怕她刚开始不识得此物，但听裴临渊说完，以及锦衣少年的反应，也知道这涅槃蛊是何等珍贵之物。
“如此珍贵之物，为何反派大boss会给她？”黎浅浅神色复杂的望向他，百思不得其解。
裴临渊：“现在涅槃蛊归我，我的东西，毁了还是随便给人，全看我心情。”
锦衣少年踉跄后退，本就苍白的脸色又褪去几分血色。
一日一夜水米未进，加上方才的惊惧交加，眼前突然一阵发黑。
“砰！”
他首挺挺栽倒在地，面门结结实实砸在泥地上。
“诶诶诶！碰瓷啊？！”黎浅浅倒吸一口凉气，光是听那声响都觉得牙酸，“裴师兄！现在怎么办？”
裴临渊连眼皮都懒得抬：“死不了。”
“......”
黎浅浅蹲下身，戳了戳少年泛青的额头，“可南疆毒虫野兽那么多...他这样...有点危险吧！”
早就知道少女心肠软，裴临渊现在也习惯了。
一道金光闪过，少年周身三丈内浮起半透明结界，接着，裴临渊又随手将一瓶辟谷丹扔在他手边。
“好了。”裴临渊掸了掸袖口并不存在的灰尘。
黎浅浅看着结界里灰头土脸的少年，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自求多福吧。”
两道身影渐行渐远，只剩结界里某人的手指，微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
*
黎浅浅没忘自己费这么大劲，进入天墟秘境是为了什么。
想起系统发布的该死任务，黎浅浅就来气。(#‵′)
但眼下，她别说撮合男女主的感情值，到目前为止她连人都没找到。
天墟秘境那么大，传讯玉简又不能用，想在这么大的秘境中，找到两人，无疑是大海捞针。
罗盘只能确定同门的位置，但确定不了那人具体是谁。
难找啊！
一路上，裴临渊就见少女边走边拿出罗盘看，然后一首叹气。
“嘶~哎...嘶~哎~”
裴临渊几次欲言又止，“你...牙疼？”
黎浅浅愣了三秒才反应过来，灰心伤气道。
“要是牙疼，就没这么难受了！”
裴临渊眸中有几分不解，“何事困扰？”
黎浅浅抿唇不语，穿越，系统任务什么的，也没法说啊！
黎浅浅犹豫再三，还是试探着开口：“裴师兄...除了牵丝引，你还有其他找人的法子吗？”
裴临渊脚步未停：“你要找谁？”
“凤师姐啊！还有沈师兄。”
裴临渊突然顿住脚步。
“沈、师、兄？”他缓缓转身，幽深的眸子微微眯起，周身气压骤降。
黎浅浅慌忙摆手：“不不不，还有凤师姐！”
裴临渊好似没听到一般。
“沈、师、兄？”
他又重复了一遍，这次尾音微微上扬，嘴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相处这么长时间，黎浅浅也算对反派大boss有些了解，每当他露出这样的表情时，就是生气了。
黎浅浅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想不通反派大boss为何会突然生气。
几次想开口，但她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反派大boss这么爱生气啊！
裴临渊心中很不爽，后悔当时外出任务那次，那么好的时机，没有将沈卿尘杀掉。
可见到少女手足无措的站在那，欲言又止的模样，这个念头又淡了几分。
“她心肠这般软，遇见路边死掉的阿猫阿狗，都会难受好半天，若是让她知道，沈卿尘被他杀了...”
裴临渊心中咯噔一声，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想这些问题。
自幻境中醒来后，他似乎有些变了...
以往他下定决心要的做事，要杀的人，从不会犹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