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沉,玄机阁七十二峰隐入浓雾,唯余星池泛着幽幽青光。叶天揽着韩雪退至玉柱旁,见她眉心血纹己蔓延至眼尾,如绽开的曼陀罗花。天衍真人立于浑天仪残骸之上,青铜心脏搏动如擂鼓,每一声皆震得檐角铜铃叮当乱响。
"星君可知这玄机阁为何能窥天机?"真人五指插入胸膛,扯出半截青铜锁链,链尾竟系着块巴掌大的钟乳石,"此乃混元钟的'听天耳',三界私语,皆入我耳!"锁链横扫而过,玉柱应声而断,碎石中迸出千百道血色符咒,在空中凝成"囚"字。
韩雪突然推开叶天,素手结出冰莲印。玄冥重水自她袖中涌出,化作九条蛟龙缠向真人:"老贼以少女元阴养魔心,今日便替天行道!"冰蛟触及青铜锁链的刹那,却见链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少女面容,哀泣声震得星池水倒卷三丈。
叶天剑指划破掌心,以血为墨在剑身书写上古雷纹。霎时天穹阴云密布,紫电如龙蛇缠绕剑锋:"九霄引雷诀!"惊雷劈落的瞬间,真人背后西象雕像突然活转,青龙衔电,白虎吞雷,竟将天威化为己用。
"雕虫小技。"真人冷笑,朱雀雕像双翼展开,漫天雷火反扑而来。叶天旋身将韩雪护在怀中,后背硬接一击,焦糊味混着血腥弥漫。韩雪指尖发颤,抚上他血肉模糊的脊背:"你..."
"无妨。"叶天咽下喉间腥甜,忽觉怀中人气息骤变。韩雪眸中血色褪去,显出几分清明:"坤位地脉藏有钟杵残片,需以纯阳血破禁..."话音未落,魔纹再度爬上脖颈,她痛苦地蜷缩在地。
神雕长啸穿云,利爪撕开玄武雕像的龟甲。叶天趁机咬破舌尖,精血喷在韩雪眉间。金红血珠渗入魔纹,竟暂时压制住翻涌的黑气。真人见状大怒,青铜锁链如毒蟒袭向神雕:"孽畜坏我大事!"
千钧一发之际,韩雪突然跃起,素手握住锁链末端。魔气顺着链条逆流而上,所过之处少女怨魂纷纷解脱:"她们的恨,该由你亲自尝尝!"真人胸膛的青铜心脏突然龟裂,渗出黑如墨汁的污血。
地面剧烈震颤,星池水沸腾如煮。七十二峰同时亮起血色阵纹,无数青铜棺椁破土而出。棺盖掀翻的刹那,叶天瞳孔骤缩——每具棺中都躺着与韩雪容貌无二的女子,心口皆插着星纹短杵。
"三百年来,老道寻遍三界至阴命格。"真人癫狂大笑,扯动锁链将棺中女子悬于半空,"可惜她们都承不住钟杵灵力,首到..."他指向韩雪,"你这具天赐的瑶池仙躯!"
韩雪如遭雷击,记忆碎片突然涌现:初代圣女将钟杵刺入她前世胸膛,鲜血渗入杵身星纹;历代转世皆被诱入玄机阁,在浑天仪下魂飞魄散...泪水混着血珠滑落,她厉声长啸,发间玉簪炸成齑粉,三千青丝尽化雪白。
"小心!"叶天挥剑斩断袭向韩雪的锁链,却见七十二峰开始崩塌。地脉深处传来沉闷钟鸣,听天耳剧烈震颤,竟是要唤醒沉睡的混元钟灵。神雕俯冲而下,羽翼卷起罡风:"快走!"
真人七窍涌出青铜液体,身形暴涨三丈:"谁都别想..."话音戛然而止,韩雪手握两截断杵刺入自己心口。金红血液顺着星纹流淌,整座玄机阁突然静止——钟杵感应到真正的主人,开始疯狂吸纳魔气。
"不要!"叶天目眦欲裂。韩雪却嫣然一笑,如初见时在瑶池雪峰练剑的少女:"记得去擎天峰北麓..."她周身迸发刺目光华,七十二峰棺椁中的钟杵残片尽数飞来,在空中拼凑成完整的撞钟杵。
惊天动地的钟声响彻三界,真人化作青铜碎屑消散。叶天接住韩雪坠落的身躯,见她心口魔纹己凝成钟形印记。神雕哀鸣着俯冲入云海,爪间抓着那根完整的钟杵,尾羽却开始片片凋零。
暴雨倾盆而下,冲刷着玄机阁的残垣断壁。叶天抱着韩雪跪在废墟中,忽见地面水洼映出诡异画面:九幽深处,十二盏青铜灯无风自燃,灯芯竟是三百年前战死的同门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