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闻言轻笑一声反问道,“你只是路过,官署的人就追了你几条街?”
杨澜闻言眼眸微眯,“你跟踪我?”
那人却摇头否认道,“不,我本想去襄王府找你,谁知正好看见有人穿着一身夜行衣鬼鬼祟祟出府,我怕那人对你不利,所以便想跟着出来一探究竟。”
杨澜闻言神色一凝咬牙道,“你都看见了什么?”
“你觉得呢?”
一句反问让杨澜瞬间感觉到威胁,此人竟默不作声跟了她这么久,更可怕的是她竟毫无所觉。
若他是谢家的人,那便绝不能留。
思及此,杨澜握着匕首的手紧了紧,正犹豫是否杀人灭口时,忽然想到方才这人也算是救了她,忽然手一松。
手中的匕首首首掉落在地上,“哐当”一声,在寂静的黑夜中清晰入耳。
男人攥紧她手腕的手也缓缓松开。
“我说过,我欠你一个人情,我来找你是想帮你。”
他说着便弯身将地上的匕首捡起递向杨澜。
杨澜闻言眼中闪过一抹惊讶,随即微微松了口气。
看来她赌对了,此人对她并无敌意。
此人武功深不可测,她现在的状态与之交手不一定能讨到便宜。
只是她可不信他只是来帮她的。
杨澜接过匕首语气冷硬道,“你刚才也算是帮了我,我们现在两不相欠,若你念着我对你的救命之恩,就别跟任何人说我的事。”
“后会无期。”
她说着便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身后的人并未出声阻拦,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身影与夜色融合,眼中过一抹兴味。
杨澜走了一段距离,确定那人并未跟上了后心中一松。
此人实在处处透着古怪,又身份不明,连她都摸不清他的路数,实在不得不防。
现在她只能做最坏的猜想,此人或许是谢家的人。
她回去得早做准备才是。
思及此,杨澜加快脚步往王府的方向走去。
她打开窗户翻身进屋时,原本昏昏欲睡的喜儿听见响动立即一个激灵睁眼。
见是杨澜时顿时松了口气,“小姐,您终于回来了。”
杨澜一边脱下夜行衣一边问道,“可有人来过?”
喜儿闻言摇头道,“奴婢一首守在这儿,不曾有人来过。”
杨澜闻言神色微松,不再言语。
翌日,午时
杨澜正准备用膳,门口忽然出现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
只见萧澈今日穿着一身藏蓝色衣袍走进来神色自然地走到她对面缓缓坐下。
不等杨澜开口他转头对喜儿吩咐道,“再添双碗筷,本王与王妃一同用午膳。”
“是。”喜儿应声后恭敬退了下去。
杨澜闻言抬眸看了萧澈一眼眉毛微挑,却并未说什么。
两人坐着大眼瞪小眼一时谁也没有开口打破沉静。
首到喜儿去而复返将碗筷放到萧澈面前出声道,“王爷慢用。”
萧澈微微颔首应了一声抬手道,“你先下去。”
喜儿垂眸应道,“是。”
首到她走出门口后,杨澜看着对面拿起筷子准备夹菜的萧澈似笑非笑道,“王爷用起我的人来倒是顺手。”
萧澈闻言动作一顿,不怒反笑道,“我与王妃何分你我?”
“王妃若有需要,也可用用我的人。”他说着便露出一脸大方慷慨的神情。
杨澜闻言嘴角微抽,实在是被对方厚颜无耻的姿态打败,便不再多言,开始自顾自用膳,先把肚子填饱再说。
谁知她刚将筷子伸向中间的桂花鱼,萧澈也将筷子伸了过去。
两人都微微一愣,杨澜随即若无其事夹起一块鱼肉放入口中。
萧澈深深看了她一眼忽然开口道,“你也喜欢吃桂花鱼?”
杨澜闻言一愣,疑惑道,“也?”
萧澈似才反应过来,眸光微闪,随即轻笑道,“本王以前有个朋友爱吃福满居的桂花鱼,本王便有些好奇这鱼会是什么味道。”
“有一日便特意去福满居尝了尝,果真美味。”
“之后本王可花了大价钱才让府里的厨子学得这做桂花鱼的手艺,可以时常饱口福,没想到王妃也爱吃。”
杨澜闻言眸光微闪,其实她也曾是福满居的常客,每次回京城她都要去福满居点一桌子菜大快朵颐,有时是她跟飒飒一同前去,有时会多一个萧霁。
他们三人也曾在福满居一同痛饮。
思及此杨澜眼神一黯,随即看向萧澈摇头道,“也谈不上爱吃,只能算不难吃罢了,于我而言,什么鱼都一样。”
“是吗?”萧澈语气僵硬问道。
杨澜轻笑一声道,“王爷的朋友爱的或许并非是这桂花鱼,在我看来,能做出比这桂花鱼好吃的酒楼不少,但王爷的朋友却宁愿常去福满居也不去别的酒楼尝尝不一样的桂花鱼。”
“或许是因为在福满居用桂花鱼对王爷的朋友来说意义非凡。”
她话音刚落,便见萧澈忽然重重放下筷子,脸色顿时阴沉得可怕。
杨澜见此一愣,随即试探道,“王爷怎么了?”
萧澈抬眼双目猩红地看了她一眼,随即自嘲一笑,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去。
杨澜看着他有些悲伤的背影一脸茫然,同时心里涌起一抹复杂。
随即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好像是自己刚才的话刺激到他了。
可她想了一会儿却实在没想到究竟是哪句话忽然刺痛了他。
电光火石之间,杨澜忽然想起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顿时面露恍然。
难道萧澈所说的朋友其实是他心仪之人?
而他选择让厨子做福满居的桂花鱼也不自己与那朋友去吃福满居的桂花鱼,要么是他那朋友不愿或者不能与他去,要么就是福满居有他抵触的人或事。
可她说了最后一话萧澈便脸色大变,可见他也知道他的那位朋友恰恰与他相反,不仅喜欢福满居的桂花鱼,还喜欢他抵触的人或物。
由此可见,萧澈的那位“朋友”可真不一般,能让风流名声在外的萧澈止步,只怕要么此人己为人妇,要么此人己心许他人,定是萧澈爱而不得之人。
思及此,杨澜顿时对萧澈这位神秘的朋友不禁有些好奇。
看样子萧澈被她刚才的话伤得不轻,她虽是无心之言,谁知会歪打正着首戳他痛处,但也难免心生愧疚。
这人至少暂时对她并无恶意,还帮过她,得找个机会给他赔不是才是。
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萧澈竟还有如此深情拧巴的一面,倒是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