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萧澈蓦然睁开双眼,眼底一片清明。
随即率先起身走下马车随即又停下脚步转身看着马车,似在特意等马车里的人。
杨澜一抬眼便见萧澈嘴角微微勾起看着她,脸上带着一抹温润的笑容只是眼中的笑意未达眼底。
见她愣住,萧澈声音清润道,“走吧。”
随即负手向前走去。
杨澜深深看了他一眼抬脚往宫门走去。
两人走在长长的甬道上,谁也没再开口。
引路的小太监眼神怪异地看了两人一眼,总觉得周围的气氛有些怪异。
但他也并未多想,他只管完成上面吩咐的差事就是。
思及此,他走在前面加快了脚步。
走到一个岔路口时,见小太监提着灯笼便往一边走去,杨澜眸光微闪。
这个方向不是去御书房的路,而是去金銮殿的路,也就是群臣议事的地方。
萧霁竟让他们去那里,看来确实很看重此事。
有人己经搭了这么大的台子,也是该她登场了。
不多时,前面的小太监在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前停下,抬头看向宫殿匾额上气势恢宏的“金銮殿”三个大字声音尖细道,“襄王,襄王妃觐见。”
随即里面传来一道道尖细的声音,“襄王,襄王妃觐见。”
“襄王,襄王妃觐见。”
声音回响不绝。
终于安静了片刻后,里面继续传出庄严肃穆的声音。
“宣。”
杨澜与萧澈对视一眼,两人抬脚一同走上高高的台阶。
随着两人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影子被初升的日光拉得修长。
殿中站立整齐的文武百官不约而同转头朝两人看来,无数道视线瞬间落在两人身上。
这些视线有好奇的,有审视的,但更多的是带着看好戏的眼神。
与此同时,前面站着群臣之首的一名穿着深紫官袍的大臣首首朝杨澜看来,那眼神像淬了毒一般似想将她千刀万剐。
杨澜与萧澈目不斜视脚步沉稳地走到御前对着身姿笔挺端坐在龙位上的萧霁行礼道,“臣弟,臣妾参见皇上。”
萧霁神色平静地看着两人,但周身却散发着与生俱来的威严。
他目光如炬地看着杨澜沉声道,“襄王妃,丞相说你当街殴打丞相之子谢黎煊,可有此事?”
杨澜闻言微微抬眸,看了一眼站在一旁对她吹胡子瞪眼恨不得将她撕得粉碎的谢丰一眼,随即对上萧霁的视线语气沉静道,“回陛下,却有此事。”
此言一出,仿佛一石激起千层浪,朝堂上顿时炸开了锅,众人一脸震惊地杨澜,都没想到她竟承认得如此干净利落。
萧澈闻言侧目看向杨澜,面露惊讶之色。
谢丰再也坐不住,上前狠狠地瞪了杨澜一眼,跪下对萧霁痛心疾首道,“陛下和满朝文武都听见了,襄王妃在当街不由分说将犬子打得有气出没气进,现在还躺在床上不省人事。”
“她竟还如此轻描淡写,根本就是仗着自己王妃的身份胡作非为,有恃无恐,嚣张跋扈,不将大启法度放在眼里,更不把陛下放在眼里。”
“如此心狠手辣嚣张跋扈品行不端的女子实在不堪为王妃,请陛下为老臣和犬子做主,严惩襄王妃。”
他话音刚落,朝堂上一时有不少大臣随后跪下附和道,“请陛下严惩襄王妃。”
杨澜至始至终神色不变,只是平静地看着前方,仿佛谢丰说的话与她无关一般。
萧霁见此眼中闪过一抹兴味,随即眯眼看向杨澜语气威严道,“襄王妃沈氏,你可知罪?”
此刻所有人的视线都不约而同落在杨澜身上。
只见杨澜微微抬眸一字一顿道,“回陛下,丞相方才所说之言,臣妾不认。”
萧澈闻言眉目微微舒展。
就在谢丰想出口反驳时,杨澜忽然掷地有声道,“敢问丞相,按大启律法,调戏王妃该当何罪?”
此言一出,朝堂一片哗然,有人好奇地看向谢丰,有人却面露了然,还有人则朝一旁默不作声的萧澈投去戏谑的目光。
谢丰闻言瞪大眼睛看向杨澜,半晌后才吐出几个字,“胡说八道,王妃这是想诬陷我儿不成?”
杨澜闻言笑道,“诬陷?昨日在街上您的小儿谢黎煊当街调戏本王妃,还想对本王妃动手动脚,目睹者众多,何谈诬陷?”
谢丰闻言冷哼道,“口说无凭,王妃可有证据?”
“昨日的事,只怕今日整个京城都传遍了,此事就发生在长安街,丞相不如差人去问问。”
坐在龙椅上的萧霁闻言对御前太监使了个眼色,随即便见殿中一名太监悄悄退了出去。
谢丰见此眼中闪过一抹心虚。
随即看着杨澜怒目圆瞪道,“谁知道那些人是不是都收了王妃的好处,想来犬子不过是不认得王妃面目,王妃也未表明身份,若犬子知道王妃身份定不会沾染半分,除非是王妃有意诓骗,才会使犬子中了你的圈套。”
杨澜闻言目光锐利地对上谢丰的视线,似笑非笑道,“丞相这话是在说本王妃有意隐瞒身份才使得令公子对本王妃动手动脚?”
她虽笑着,可眼底并无笑意。
谢丰看着她的眼睛不禁觉得有些后背发凉,随即想起自己官至宰相,怕这个初出茅庐的丫头作甚。
思及此他冷哼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杨澜闻言忽然笑了。
谢丰看着她不明所以,片刻后,见她忽然收起笑意道,“如此说来当时令公子也并未自报身份,而是上来便对本王妃动手动脚。”
“照丞相的意思令公子此举是故意不报身份好让本王妃废了他?既如此,本王妃也算是成全了他,丞相不替他谢我就罢了,怎么还来说我的不是?”
“你强词夺理。”谢丰闻言顿时怒不可遏指着杨澜怒道。
杨澜闻言微微挑眉道,“这可是丞相自己说的。”
谢丰见自己说不过她忙转头对萧霁说道,“陛下,襄王妃在朝堂上都如此目中无人,可见往日里是如何行事的。”
“犬子虽不比王妃身份高贵,可老臣膝下只有三个孩子,大儿子常年在外征战,小女入宫为后侍奉在陛下左右,他们能为大启和陛下排忧解难,老臣很是欣慰。”
“老臣也时常感念圣恩为陛下为大启鞠躬尽瘁,只是如今只有这一个孩子陪在老臣左右承欢膝下,却落得如此下场,老臣这心里......。”
他说着忽然老泪纵横,一副痛心疾首的神情。
坐在龙椅上的霄霁闻言忙走下来将谢丰扶起道,“丞相请起,你们谢家为朕为大启做的一切朕都铭记于心,朕自不会让忠臣良将寒了心。”
他随即吩咐道,“来人,赐座。”
谢丰顺势道,“多谢陛下。”
随即颤颤巍巍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