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丰继续说道,“听说据驻扎在漠北边境的斥候观察到最近漠北动作频频。”
“他们不仅频繁操练军队,还收服了好几个部落,如今他们实力大增,只怕会动一些别的心思。”
这时礼部尚书上前道,“陛下,一月前,漠北送来国书说是派使臣前来贺拜陛下,按他们的脚程应当不久就能到达京城。”
一名官员狐疑道,“先帝下葬,陛下登基漠北都不曾派人前来,现在既不是逢年过节,又非陛下大喜,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陛下不得不防啊。”
萧霁闻言开口道,“现在说这些也晚了,人己经到了我们大启,朕还能半途将他们遣回去不成?”
下面的的官员顿时低下头陷入沉默。
谢丰这时出声道,“陛下,依臣之见,漠北此时前来当是为了探听我大启虚实。”
“不如就让他们开开眼界,再过几日便是三年一次的武比,就让他们见识见识我们大启男儿的风范。”
“除此之外这京中还需一名大将护陛下和皇城安危,以防不测。”
“他们见识大启国威想来不敢再轻举妄动,可保两国太平。”
其他大臣闻言纷纷附和,“丞相所言极是,臣附议。”
“臣附议。”
萧霁眯眼看向谢丰,“丞相所言有理,但丞相怕是忘了,杨将军前不久才回京,加固皇城守卫的事交给他也是一样的。”
“朕看就不必再将驻守在外的将军调遣回京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如临大敌,岂不是更让人笑话?”
谢丰闻言语气不变道,“臣只是担心这些使臣在路上又会动别的手脚,既然襄王的死很可能是漠北所为,便不得不防,需派一个可靠之人盯着他们入京才是。”
另一名官员附和道,“陛下,威武将军将军距漠北使臣不远,不如让威武将军护送使臣回京。”
萧霁闻言一瞬不瞬地看了那名官员一眼,刚才说话的官员被他的眼神盯得不禁后背发凉,额角开始渗汗。
半晌后那道视线终于从他身上移开,萧霁语气淡淡道,“那便依丞相所言。”
“不过襄王之死仍疑点重重,但凭一块令牌只怕不能让漠北认下,反倒会挑起两国争端,此事暂不可外露。”
“臣遵旨。”文武百官应声道。
萧霁不再看他们,起身头也不回大步离开。
谢丰顿时微微松了口气。
蔡公公看着沉着脸步履如风的萧霁,一路上几乎大气都不敢出。
首到回到御书房后,他忙倒了一杯茶双手递给萧霁。
萧霁一言不发喝下,半晌后忽然开口道,“襄王妃那边可有消息?”
蔡公公觑了他一眼低声道,“还没有,襄王府还是老样子。”
萧霁闻言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握紧,眼中露出恼怒之色。
“谢丰这个老狐狸,最近越来越放肆,若非朕还无法确定那东西究竟还在不在他手中,朕现在就想他人头落地。”
“襄王妃到现在还没动静,看来那东西应当不在她手里。”
蔡公公闻言试探道,“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萧霁揉了揉紧皱的眉头,闭眼道,“朕虽心里清楚襄王的死跟漠北无关,可近来漠北确实野心勃勃,此番派使臣前来定别有所图。”
“眼下只能先应对漠北的使臣,其他事只能先放一放,否则让漠北看出异样,只怕他们一回去,漠北就敢大军压境。”
“至于襄王妃,若三日后她再无消息,这颗棋子便算废了。”
蔡公公闻言微微点头,静候在一旁。
三日后,一行身穿素服的人护送一具棺椁入城,一时引起不少人侧目。
队伍中有人喊道,“襄王棺椁入城,闲人退避。”
围观人群顿时一片哗然。
“这真的是襄王?”
“襄王真的死了?”
“可惜了,听说襄王不久前亲自去江州解决虫害,却没想到在回京的路上就命丧黄泉。”
“这样说来襄王真是一个好人啊。”
扶棺入京的队伍越来越远。
与城门和街道上的热闹喧嚣不同,襄王府里里外外都透着死寂。
层层叠叠的白幡随风浮动,府中下人身穿孝衣,神情严肃地站在门口,似在等着什么。
其中喜儿跟婉茹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透着一抹不安,他们偷偷扫了一眼从府门前路过的一道道身影,却始终没有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
就在这时,一道突兀尖细的声音忽然响起。
“皇上驾到。”
王府众人立即屏息跪地,连头也不敢抬。
只能用余光瞥见一道明黄身影正朝他们走来。
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朕来此是为了送三弟最后一程,你们平身吧。”
“谢陛下。”王府众人拘谨起身。
就在这时,萧霁语气不悦道,“怎么不见襄王妃?”
喜儿和婉茹闻言不禁身子一抖。
管家脸上也露出一抹怪异的神色,随即不动声色往颜知意的方向看了一眼。
颜知意不动声色微微摇头。
见没人吭声,萧霁眼中眼眸微微眯起,隐隐有些不悦。
蔡公公见状呵斥道,“陛下问你们话,你们怎么不说话?”
管家只好硬着头皮上前道,“回......陛下,王妃因为伤心过度,方才晕了过去,现在正在房中昏迷不醒。”
“哦?那朕便去亲自看看,顺便让御医给她瞧瞧。”
他说着便大步往府中走去。
管家顿时神色一慌,却又不好阻拦。
眼看着萧霁就要往内庭走去时,一道清脆的声音忽然响起。
“陛下且慢。”
一时众人的视线都齐刷刷落在忽然出声地婉茹身上。
萧霁也停下脚步循声转头朝她看来。
宛如上前跪地道,“奴婢是王妃的贴身婢女,方才王妃己经醒了,奴婢正要伺候她更衣时,她让我们先行在门口等王爷,她随后就来。”
“奴婢出门时,王妃将这封信给了奴婢,说是王爷在时写给陛下的信,吩咐奴婢务必交于陛下。”
她说着便将袖中的信拿出来双手呈上。
萧霁闻言似想到了什么,眼神微变,蔡公公立即会意将信接过呈到他手中。
萧霁将信将疑将信展开,脸上神色变幻莫测。
就在这时,门口不远处传来一阵躁动。
原来是襄王的棺椁己至府门前。
萧霁不动声色收起那封信脸上忽然露出悲痛之色。
有些踉跄走到那漆黑棺木前,神色悲痛道,“三弟,朕只有你这一个兄弟了,没想到连你也离朕而去了。”
他似强忍着悲痛,眼中带着点点泪光。
不禁让人对当今陛下仁厚德善的传言深信不疑。
就在这时一道突兀的声音忽然响起。
“人死不可复生,陛下要保重龙体才是,相信襄王在天有灵定能深感圣恩。”
萧霁抬眼看向来人,嘴角微扯道,“丞相?朕不是念您腿脚有伤,不必前来送葬?”
谢丰朝他行礼道,“陛下恕罪,臣实在担心您为襄王伤心过度有伤龙体,心中不安便想来看看。”
“还望陛下节哀。”
萧霁闻言没再说什么,只是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将棺椁抬入府中。
谢丰忽然精光一闪疑惑出声道,“怎么不见襄王妃?陛下己经下旨让她与襄王一同下葬,现在却不见她人,莫非她己经逃了?”
他说着眼神锐利地盯着仍跪在地上的宛如,宛如立即低下头沉默不语。
萧霁这时却语气平淡道,“方才朕看了三弟临行前给朕的信,他在信中提到,希望能以他之功换王妃余生安宁。”
“朕决定收回旨意,全了三弟唯一的心愿。”
谢丰闻言脸色一变,眯眼道,“陛下圣旨以下,怎可轻易收回?”
“那封信究竟是何人所写还未可知,只怕是襄王妃为了偷生故意捏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