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弥漫的官道上,隐约可见三个黑衣人纵马而来,为首者脸上戴着青铜鬼面具,腰间别着弯刀,刀身刻着血色莲花。
“血莲教...”周凌风浑身发冷。十年前屠灭周家满门的凶手,正是戴着这样的面具。忘掉很多东西的他对这个画面却是无比的清晰,整个周家就自己侥幸逃了出来。
忽地脖子上的玉佩突然发出清越鸣响,周凌风惊觉自己竟能看清远处黑衣人睫毛的颤动,甚至能听到他们甲胄下心脏的跳动。
“小子,接着!”亭子后方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扭头望去,昨日武馆的刘猛正狞笑着掷来一物。周凌风本能地伸手去接,却在看清那物时如坠冰窟,那是颗血淋淋的人头,白发间还插着半截玉簪。
昨夜老者的容颜在眼前闪过,周凌风喉间涌上腥甜。他都还没搞清楚老者是谁,和自己什么关系,就这么突然的出现,然后突然的惨遭杀害。
脖子上玉佩爆发出微微光芒,周凌风向着刘猛一跃,足尖点地竟跃出两丈有余。刘猛还未来得及惊呼,便被一拳打中胸口,旋即一口血喷了出来,便倒地失去了知觉。
刚一拳把刘猛打倒,三位黑衣人也到了近前,并对周凌风发起了攻击。但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在周凌风的拳头之下,也步了刘猛的后尘。
周凌风怔怔看着自己的拳头,方才那几拳,他分明感觉自己拥有无比大的力量。
周凌风在每个黑衣人身上都发现一块令牌,上面赫然刻着"血莲教"字样。这时他猛然想到一种可能,随即在刘猛身上翻找了起来,果然不出所料,在刘猛腰间也找到一块令牌,不过刻着的字有所区别,乃是“雪莲教外堂”。
周凌风把几块令牌收了起来。这时晨雾中传来幽远的埙声,周凌风循声望去,见官道尽头停着辆青布马车。车帘掀起一角,露出半张清丽面容,女子皓腕上的银铃在风中轻响,竟是医仙谷独有的“九转还魂铃”。
待走到近前,打量着车上女子,“雨柔?”周凌风不确定的询问道。
“你是凌风哥哥吗?想不到居然在这里遇到你了。”
“是的是我,我也没想到我们会在这相遇。”周凌风很是意外,忘记好多事的他,居然看到江雨柔的第一眼就记起她来了。
“一别多年,凌风哥哥这是...?”
“说来话长,我们先离开这里,我再慢慢和你细说。”周凌风看了看周围说道。
“那凌风哥哥先上车来,我帮你检查下伤势。”江雨柔看着周凌风脖子上的伤痕说着。
周凌风随即上了马车,在江雨柔对面坐了下来,看着周凌风坐好之后,江雨柔对着马车外说了一声“李叔,走吧。”周凌风便感觉到马车动了起来。
青布马车在官道上疾驰,车帘上绣着的白泽兽在颠簸中时隐时现。周凌风攥着染血的令牌,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对面女子正在为他包扎颈间伤口,九转还魂铃随着动作发出细碎清响。
“凌风哥哥这伤,只是轻微抓伤不碍事。”江雨柔忽然开口,“但奇怪的是...”她突然翻掌拍向周凌风膻中穴,胸前玉佩发出淡淡光晕,将她手掌振开。
周凌风本能地扣住江雨柔的手腕,却见对方神色凝重:“三焦经脉逆流,百会穴隐现朱砂痕,凌风哥哥可是自幼每逢月圆便咳血?”
车外突然传来破空声。三支淬毒弩箭穿透车壁,周凌风揽住江雨柔的腰肢撞开车窗。落地瞬间,他看到二十丈外树梢上蹲着个侏儒,手中劲弩泛着幽蓝冷光。
“是血莲教五毒使!”江雨柔扬手洒出药粉,西周草木霎时枯萎。周凌风却觉体内真气翻涌,方才江雨柔拍中的穴位竟将玉佩灵力引向奇经八脉。他足尖点地时带起残影,那侏儒还未来得及装填弩箭,喉间己插着半截枯枝。
鲜血溅在青铜面具上,周凌风扯下面具的手在发抖。侏儒左脸赫然纹着血色莲花,与他记忆中某个雨夜的画面重叠,十年前闯进周家的黑衣人首领,眼角也有同样的纹身。
“凌风哥哥!”江雨柔的惊呼让他回神。周凌风低头看去,掌心不知何时凝出寸许剑芒,正随着心跳明灭。玉佩贴在胸口的位置烫得惊人,仿佛要烙进骨血。这种状态持续了快一炷香。
“凌风哥哥,你没事吧?你这玉佩...”
“我没事,这玉佩我贴身戴了好多年了,以前也没有这种情况,最近才开始的,玉佩里边好像蕴含了一股神秘力量,我总感觉我和它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联。”周凌风如实说道。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江雨柔还是担忧的问道。
“我很好,我想这玉佩不会害我,我忘记了很多东西,最近才回忆起一点点片段,我有很多东西也说不清楚。”周凌风继续说道。
“凌风哥哥你也不用太担心,你肯定能完全记起来的,要不我们先赶路,找一个落脚的地方,天色也不早了。”
周凌风回应道:“好!”
入夜,两人宿在一个荒废的城隍庙。江雨柔拨弄着火堆,取出一卷泛黄医书:“三日前我在琅琊阁无意中见到这个。”她展开的页面上画着块残缺玉佩,旁边小楷写着“元武十六年,周氏夫妇携天机令投奔丐帮”。
看着医书,周凌风愣着了。火光中,医书插图画的分明是他颈间玉佩,只是旁边多出半轮弯月纹路。“周家...不是普通商贾?”他声音发涩。记忆里父亲总是深夜对账,算盘声能响到三更。
破庙外忽起狂风,江雨柔袖中银铃无风自动。周凌立即戒备起来,却见一道黑影鬼魅般飘落院中。来人身着玄色道袍,拂尘银丝缠着金线,正是三清观长老玉衡子。
“小友可否借玉佩一观?”老道笑容慈祥,眼中却泛着贪婪精光,“二十年前贫道与令尊论剑华山,还曾...”话音戛然而止,周凌风颈间玉佩突然发出龙吟之声,玉衡子手中拂尘竟寸寸断裂。
老道脸色骤变,袖中飞出七枚铜钱。铜钱尚未落地,江雨柔己洒出药粉:“七星锁魂阵!快走!”她拽着周凌风跃上庙墙,身后传来玉衡子的狞笑:“周啸天的余孽果然活着!”
狂奔中,周凌风胸口如遭重锤。父亲书房里那个总来讨茶水的游方道士,腰间挂的不正是三清观令牌?十年前灭门夜,他分明看到那道士站在血泊中擦拭剑锋。这些碎片画面在周凌风脑海中清晰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