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会!
沙瑞金声如洪钟,定调的意味己经明显的不能再明显。
起身前,沙瑞金偷瞄了一眼角落里的陈正泽。
小陈你一定很高兴吧?
在巡视组和省纪W的围追堵截之下,竟然能全身而退!
这会是你设计好的吗?
未必吧?
还不是关键时刻自己这位一把手站出来为你讲话?
而自己的主张却实现了更加深远的目的!
这个会名义上是研究你的问题,但实际上研究了侯亮平、钟小艾、秦思远的问题。
所以说,今天你陈正泽毫发无损,只是这个会议的支线任务。
在收拾侯、钟、秦的时候,顺手把你解救出来。
即便这是你的目的,也只有在自己手中才能发挥出来最佳的效果。
在自己的布局下,己经实现了这个会议的最佳效果。
汉东的问题己经全部解决,剩下的问题就交给沙、钟、侯解决去吧!
沙瑞金又把眼神投向了高育良。
关键时刻还得是老高。
要说这个会,还得是老高安排的吧?
……
省W书记办公室。
沙瑞金和高育良对坐,鲜有的一人一根烟,开始分享胜利感受。
“老高啊,今天这个会可是团结的大会、胜利的大会啊!呵呵呵”。
“沙书记,其实亮平同志还是不错的,我甚至都很佩服他的这种底气!”
“诶?育良同志,你这是心疼你的学生了吗?这件事上可不能有私心啊!”
“呵呵呵,沙书记,您要说私心,我还真是尤其关注侯亮平,毕竟他是我的学生嘛!但也正因为我关注他,才不反对给他压担子”。
把承担责任说成是压担子。
还真有你的!
“哈哈哈!老高啊,你可是真是滴水不漏啊!”
“呵呵呵,作为领导干部,想事情还是要要全面一些”。
听闻这话,沙瑞金这回伸出的不是食指,而是大拇指。
“老高,咱们玩笑归玩笑,这次巡视组带着上面的命令,又涉及这么敏感的案件,又涉及这么多人,要是没有你巧妙的安排的这个会,这件事恐怕还真不好办啊!”
高育良听出来了,这是会上问责,散会打赏啊!
自己这个汉大帮,要想在钟、赵之间博得生机,肯定要适当的向沙瑞金靠拢。
所以,这个功劳自己还得揽下。
当然了,要是首接揽下,那不是自己的风骨,最好的办法就是帮自己宗门的弟子揽下功劳。
在揽下功劳的同时,还得要表明自己的立场。
毕竟,侯亮平和钟小艾是有汉大胎记的。
“沙书记,今天我可能确实有点儿冒险了,甚至还有点儿冲动”,高育良摸摸眼镜,缓缓说道。
“冲动?”沙瑞金小懵了一下。
“其实我带侯亮平向您汇报的时候,是喝了一点儿酒的”。
沙瑞金突然反应过来,没错,自己那会儿在他们刚进门的时候就发现了。
这说明……
“老高,我可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但你是不是想说跟谁喝的?”
“沙书记果然明察秋毫,不瞒您说,今天中午,钟小艾和侯亮平到我家来吃饭了,其实这是不合适的,要知道钟小艾可是巡视组成员,调查的事也正是政法口的事,她找我一个政法委书记,肯定有原因”。
沙瑞金把剩下半截烟捻灭,眼睛随着高育良的节奏开始转动。
“老高你的意思是,他们找你是寻求支持?”
高育良点点头。
“但是你没有支持!”沙瑞金笑着说道:“那就是说,因为金凯到庭的事,巡视组要问责,所以钟小艾和秦思远盯上了陈正泽,而你带侯亮平主动到我这坦白。”
高育良摇摇头。
“沙书记,其实是侯亮平主动要求我带他来向您说明情况的”。
“那你们在饭局上就发生分歧了?”沙瑞金有点懵。
“没错,这分歧就是陈正泽制造的,因为他说了一句实话,他说,金凯到庭的事,只有他和侯亮平两个人知道”。
“难怪被钟小艾盯上,这小子就是引火上身啊!他也喝酒了?”沙瑞金又问道。
“沙书记,如果不被钟小艾盯上,怎么会有今天这个会呢!”
沙瑞金恍然大悟。
原来这是陈正泽给钟小艾出了一个二选一的命题。
饭桌上做不出来,就搬到审讯室来做。
审讯室做不出来,就搬到会议室来做。
而这些层层提级的玩法,根源就是侯亮平想“立功”,钟小艾想“问责”。
换句话说,这个会就是陈正泽一手安排的啊!
而自己之前还说陈正泽仅仅是支线任务呢,这分明就是副本制造者啊!
卧槽~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不是顺手解救陈正泽了。
而是陈正泽早就留下生门,是顺手解决了又一件“汉东危机”啊!
“那……秦思远?”沙瑞金试探着问道。
“秦书记和达康书记总能产生思维的火花,大概就是个巧合吧,呵呵呵”。
呵呵呵?
“老高,你是不好意思说是祁同伟把李达康请来的吧?从他一进来我就知道,他本不应该参加这个会的,只是令我感到不解的是为什么李达康能听祁同伟的意见”。
“沙书记,其实我倒不是表扬祁同伟,而是无论是谁去找达康书记,他都会来找秦书记的,这就是因势利导”。
沙瑞金的眼角抽动了一下。
因势利导?
“这个势不会是……”沙瑞金喃喃道。
“呵呵呵,沙书记,这个我倒不敢妄语,但达康书记有一句话说的很中听,就是那句——找京州问责就是找汉东问责,这也是正是达康书记大局观的体现嘛!”
中听?
还大局观?
老高你别瞎忽悠了!
这句话根本就不是李达康能说出来的话!
谁不知道,挂上“京州”的好词好句,他就会一句“京州市W书记是我,不是你!”
所以说,李达康的出现不是巧合。
而是大势所趋!
而这个造势者就是连高育良都无法看清楚的陈正泽!
一向刚愎自用的沙瑞金,在心思缜密的陈正泽面前实在没脸再说自己是“布局者”了。
时至今日,沙瑞金终于明白了什么叫策无遗漏。
这段时间以来,自己为啥把这所有的功劳都算在自己头上?
一贤可作万里城,一计能抵百万兵……
沙瑞金把目光投向了窗外,有欣慰,也有恐惧。
现在仍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对侯亮平的问责,这问多重才叫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