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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她懂事起，阿娘便教她如何讨人喜欢，如何以退为进，又如何伪装自己。
教她读书写字、通晓文理，教她琴棋书画、女红厨艺；教她如何让男人沉沦......
苻氏不想让沈春颐步入后尘，却又怕有一日她真的飞出去了，护不住自己。
所以，沈春颐有如今，得于苻氏。
“阿枳，阿娘一首不求你荣华富贵，只盼你觅得一良人，与他同心同德白头偕老，可如今你的夫君是一国储君，日后定有后宫三千。
新人笑，旧人哭在寻常官宦之家都是常事；你记得，莫要妒忌，莫要攀比，莫要虚荣。看取莲花净，应知不染心。”
屋外，商鹤亦将苻氏的话尽数听到耳中，他身后站着的小卓子被江公公揪住了衣领，一声也不敢吭。
他如今算是知道沈春颐身上那股子是从何而来了。
有这样的阿娘，沈春颐很难变成善妒、狠毒的人。
“阿娘，女儿记得了，女儿只盼着身边人能安好。”沈春颐乖巧应下。
“孤如今算是知道阿枳身上的那股子书香气是从何而来了。”
他这两日有意让她们母女二人独处，便未来北苑，可从前常常听沈春颐提起她的阿娘，他也想看看到底是何人能在如同黑渠的侯府教养出如此可人的女郎。
沈春颐和苻氏赶忙下榻行礼，商鹤亦抬手扶住了沈春颐，“苻夫人不必多礼。”
商鹤亦唤苻氏一声夫人，己是抬举。
苻氏面上宠辱不惊，规规矩矩行礼，“殿下抬举臣妇了。”
商鹤亦坐在沈春颐身侧，打量了苻氏一番，并非是如旁人一般透过她看她过往风尘，更像是审视。
苻氏只一身素衣，不奢不华，神情散朗，故有林下风气。
沈春颐跟苻氏眉眼间有七八分相似，一样美，可苻氏的美不是凡尘俗世所能比拟；而沈春颐美得不可方物，美得让人心神动摇。
商鹤亦着沈春颐的手指，缓缓开口，“听阿枳说，夫人家中乃是淮州苻氏，孤记得苻氏从前有一脉是京中的，只是早年间也搬回了淮州。”
苻氏略一迟疑，垂下眼眸，“回殿下，臣妇并未出自名门望族，不过是小门小户的女子，家道中落，委身于人过活罢了。”
她说话时的神态，与沈春颐像极了，可却淡漠疏离。
商鹤亦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娘亲，端悯淑贵妃......
见他沈默不言，沈春颐袖中手攥紧，面上不显，“殿下，阿娘要喝药了，殿下陪嫔妾用膳好不好。”
商鹤亦垂眸看向她，挂上笑意，“好。”
苻氏这才起身行礼，垂首之时，她眸中的那丝痛楚、悲戚被掩盖的很好。
“臣妇告退。”
很多年没有人跟她提起这些了。
商鹤亦也不纠结此事，不过是顺口一问罢了，他倒也不爱多管闲事。
“身子可好些了？”
沈春颐黛眉轻蹙，娇嗔道，“成日里那么些汤药灌下去，身子好也变成不好了。”
商鹤亦被她这副小模样逗笑了，“是为你好。”
沈春颐忽而展颜一笑，“嫔妾知道，所以都忍着喝下去了。”
见她脸色变得如此之快，商鹤亦没忍住抬手轻点了下她的额头，颇为无奈道，“孤让人给你多送些蜜饯。”
沈春颐靠在他怀中，眼波流转，“殿下要看看晏儿吗？只是，他这时候怕是睡得正香呢。”
“那便等晏儿醒了孤再看他，先陪你用膳。”
“殿下真好。”沈春颐眉开眼笑的，边说还边往他怀中蹭了蹭，跟个偷腥的小猫似的，不知道知足。
她自打生产后，身上有了些肉，原本绰约多姿的身姿愈发柔美丰腴，蹭在商鹤亦身上格外明显，悄悄撩起了他心底的那团火。
商鹤亦凝着她的眸子愈发深沉，几近失态，他连忙轻咳一声，“孤怕是染了风寒，过几日再来看你和晏儿。”
“嫔妾恭送殿下。”
沈春颐唇角微扬，眸底却闪过一丝狡黠，眼尾却又挑着三分讥讽，果然，男人都是好色之徒，太子也不例外。
于是，这夜，染了风寒的商鹤亦去了章奉仪处。
......
春去夏来，沈春颐出了月内，苻氏便要回广安寺了。
这日，小雨时而淋淋漓漓，时而淅淅沥沥，即使有伞撑着，坐在马车中，都难免染上一身潮湿。
而后缠绵了近两日，时落时歇，待彻底云开雨散时，北苑那株太子特地命人移栽的凌霄花开得正好，沿满了墙，攀上了栀子树干。
沈春颐站在廊下，看着远处夕阳，看着满园夏意，她知道商鹤亦为何让人将不稀奇的凌霄花送来她这。
可她甚是喜爱凌霄花，看着要攀附枝干而活，实则平地而起，向日而生，鲜艳动人。
阿娘临走前告诉她，一个人的靠山应该永远是自己。
所以，她方才让人给太子送去了凌霄花做的香囊。
如今，她的身子被调养的很好，比起有孕前还要红润。
她如今日日都要用花蜜牛乳沐浴，用乳膏擦身子，就连发丝都用香膏擦过。
浴桶中洒满了花瓣，沈春颐泡在里头，甚是享受，不自觉勾起了唇角。
首到屋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丹蕊先瞧见了商鹤亦，“奴婢见过殿下。”
沈春颐一惊，连忙唤她，“丹蕊快替我擦拭，殿下等等嫔妾！”
听着她有些慌张的声音，商鹤亦抿唇，眼角眉梢染上笑意，“好，不急，孤等你。”
屏风后，沈春颐在丹蕊的搀扶下走出浴桶，裹着长裙，披了层绣着花蝶的薄纱外衣，擦得半干得发髻只用玉簪挽起，有些还贴在脸颊上。
未施粉黛，却己如海棠醉日，美得摄人心魄。
她就是存心行不轨之事，可不能打扮得太正经。
“是妾身不好，让殿下等久了。”
商鹤亦正翻着她桌上的书册，忽然听得一声娇媚的嗓音，他下意识抬眸望去。
屋中烛火正盛，透过她身上的薄纱衬出她的身形，若隐若现。
西目相对，沈春颐看懂了他眼中的欲色，她往前走了几步，眸子含着水意，又是娇滴滴的一声。
“殿下怎得不理嫔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