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扶起沈春颐,目光落在她手背上那些旧疤,指腹轻触,眉间浮现一丝愠色。
“可还痛?”
沈春颐摇了摇头,“不痛了,有殿下在,不痛了。”
商鹤亦看着她,心弦似乎被什么拨了一下。
这样的女子,怎舍得叫她受委屈?
“阿枳,孤的枳果干没了。”
沈春颐彻底愣住了。
他叫她阿枳。
商鹤亦这般开口,她怎敢不牢牢接住?
于是,今夜,她更卖力了些。
商鹤亦的吻像屋外雨点般密密匝匝,落在她的眉心、眼睫、颈侧。
而沈春颐,温顺地偎在他怀里,低吟软语,含羞带媚,将所有的柔情小意都拿出来了。
她要让他食髓知味,对她念念不忘。
而与她心思百转相比,商鹤亦的念头就要简单得多。
他不是不知沈春颐柔媚又乖巧,可往日也不过是怜惜一分。
可不知从何时起,她的一举一动、一嗔一笑,都能让他不那么烦闷。
只要看到她,他便觉这世事再多纷扰,也能静心。
一隅柔软,商鹤亦像是中了邪似的,连着三日,都宿在了北苑。
而后半月但凡商鹤亦入后宅,便只往北苑去。
旁人怎会没有微词。
说沈承徽是狐媚子,说她勾得太子迷了心窍。
这些话不胫而走,流到了太子妃的耳中,也落在了皇后的心中。
而沈春颐,却一如往常,不多言,不争宠,却日日得宠。
沈玉芙实在是看不过去了,借着来给她送补品的名义来了北苑。
丹蕊惊慌地奔进屋里,低声在沈春颐耳边提醒一声。
沈春颐眼皮都没抬,“备茶,不必惊慌。”
她这两日心情好,原本不打算找沈玉芙不痛快,可不成想,她自个送上门了。
那她不送她个大礼实在是可惜了。
片刻后,沈玉芙己大步进了内室。
她目光一扫,见沈春颐竟还安然地坐着。
“沈春颐!你还真把自己当主子了?见了本宫,你一个承徽竟不跪?”
沈春颐起身,盈盈一礼,“妾身身子未愈,怕带了病气冲了太子妃,方才未出去相迎,还请太子妃恕罪。”
沈玉芙眼中怒意更甚,却也知道现在不是发作的时候,只冷笑一声。
“少来这一套。此处就你我二人,还装什么装?装的不累吗?”
“太子妃这是何意?妾身谨守本分,从不敢逾矩,若有哪句得罪太子妃的地方,还请太子妃明示,妾身定当认罚。”
她委屈巴巴的,就差挤出两滴泪了。
沈玉芙看她那副小媳妇模样,偏偏又抓不到把柄,心里越发焦躁。
她逼近一步,“沈春颐,本宫再信你最后一次。若叫本宫知道你在暗地里算计本宫,苻氏便也不用活了。”
“妾身怎敢违逆太子妃。”
沈春颐低着头,差点就没忍住笑。
前日太子才跟她说,阿娘己经在广安寺安顿好了。
宁安候对旁人只说,苻氏是去寺庙清修,养身子,顺带为家中祈福。
能少个麻烦,宁安候自然乐意。
只是此事,沈玉芙怕是不知道的。
“太子妃,妾身不敢的。”
沈玉芙很满意她的表现。
“不敢就好,你与本宫皆是沈家人,那本宫的荣宠便是你的荣宠。”
她说着,话锋一转,“今夜,你让殿下来本宫这。”
沈春颐闻言,像是被吓到了,“太子妃,妾身不敢揣测殿下的心意的。”
“你如何不敢!这些日子殿下日日宿在你这,莫不是你真以为有了点宠爱就能爬到本宫头上?”
“沈春颐,本宫告诉你,你若不是本宫庶妹,恐怕早就被人嫉妒,命丧黄泉了。”
沈春颐低着头,拢了拢鬓边发丝,“那妾身便试试。”
“对了,太子妃,那日父亲说寻到了个极其有名的圣手,细细打问下才知,那人还在为崔侧妃开方子,若是他们有孕,岂不是威胁太子妃您。”
“放心,她们不会有孕。”
“姐姐的意思是?”
沈玉芙意识到自个失言,“管这么多做什么!记得,闭住你的嘴!”
“是,妾身知道了。”
“知道什么?”商鹤亦说着走了进来。
今早走时他答应沈春颐了,要继续教她描鹤。
沈春颐自然是知道的。
看见商鹤亦,沈玉芙脸色瞬间僵住。
而沈春颐,却像是惊讶又羞赧一般,忙跪下行礼,“妾身参见殿下。”
“臣妾参见殿下。”
商鹤亦应了一声,却伸手扶起了沈春颐。
“太子妃又在训你?”
沈玉芙怕沈春颐说错话,赶忙抢在前头开口。
“臣妾怎会训妹妹?不过是想着妹妹身子弱,来瞧瞧她罢了。”
“太子妃有心。”商鹤亦点了点头,却没再理会她,而是看向了沈春颐。
沈玉芙瞪了眼沈春颐,却也不愿自讨没趣,看着太子与沈春颐恩爱。
“那殿下,臣妾先回芍园了。”
“嗯。”
她走后,商鹤亦看了眼并无异样的沈春颐,“阿枳,太子妃同你说什么?”
沈春颐正端着茶盏,一听这话,手中瓷盏“哐啷”一声撞在几上。
她急忙垂眼,“太子妃什么都没说。”
她说得急,也都不敢与他对视。
撒谎。
商鹤亦看着她,薄唇微抿,却没再追问。
“殿下不是说,要教妾身画鹤?”她故作轻快地牵起笑。
他点了点头。
罢了,许是沈玉芙,还没来得及做什么。
日落西山,暮霭沉沉。
商鹤亦陪着沈春颐用了晚膳,却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
“孤今夜宿在你这。”
话音刚落,沈春颐却猛然变了脸色,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她望着他,“殿下,今夜还是去旁人那吧。”
商鹤亦一怔,眉头拧起,“为何?”
“殿下贵为储君,雨露均沾才好。”她的声音轻得像蚊蝇。
“太子妃才解了禁足,想来,太子妃更念着殿下些。”
这话里话外,全是推拒。
商鹤亦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你瞒着孤,就是为了替她说情?替她将孤送过去?”
沈春颐紧抿着唇,欲言又止。
“你就是这样回报孤的?”
沈春颐抬头,终于哭了,“妾身没有,妾身只是......”
“只是懦弱,胆小,不敢护你自己,也不敢护你想护之人!”
商鹤亦冷声打断她的话,袖袍一挥,起身便要走,“既如此,日后孤便不来你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