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笨蛋吗？

　　小女孩害怕的打颤，她好不容易用五十年的寿命才换来了奥托大人救济她们家的机会。

　　父亲不用再去打黑工，重病在床的母亲也终于有钱买药，弟弟也能去上学……

　　她不想死，不想没看到家人们笑出来就死在这里。

　　卡莲走到小女孩身边，直截了当地提问：“你和奥托·阿波卡利斯，就是那个金色头发，样子……嗯……儒雅吧，虽然偶尔也会露出令人捉摸不透的表情，反正就是阿波卡利斯家族的小儿子……”

　　卡莲不断描述着奥托，小女孩插话道：“我知道，是奥托大人……我知道的。”

　　“哦哦，好，你知道那就方便了。你和他做了交易对吗？用你的时间换取一家人的……”

　　“嗯，奥托大人很好，他答应了我，只要我献出自己五十年的生命，就能给我好多好多钱，一辈子都用不完。”

　　“你不害怕他骗你吗？”

　　小女孩摇了摇头：“如果奥托大人要骗我，就不会那么好声好气地问了，贵族那么野蛮，他们明明可以直接抢也不用担心受到审判，所以我觉得奥托大人没有理由骗我们。并且隔壁家的阿塔亚在前两天就去了，昨天我就听到他兴冲冲地跑过来，笑着跟我说，他家有钱了，有钱了……”

　　卡莲抿了抿嘴唇，没有追问具体情况。

　　换做从前，一定会耐心地听小女孩讲完她的故事，但现在她不能，或者说……她不敢。

　　她怕自己听完之后内心会产生动摇，会不忍心去对抗奥托。

　　“你是自愿的吗？”

　　“我是自愿的，实验室的大家都是自愿的，虽然有些孩子是奥托大人派人拐来的，但拐来的孩子被允许选择是否进行实验，并且条件都是相同的，五十年的生命换取一家人一辈子不用为物质基础担忧。”

　　“他们……有人拒绝吗？”

　　小女孩又一次的摇摇头：“没有，大家都很自然地接受了，就算第一天没有接受，等到他们回去告诉大人后，第二天又会来到实验室坦然接受实验。”

　　卡莲有些不忍：“你们还小，认知还不够成熟，或许等将来长大了你们就会后悔今天的选择。”

　　小女孩不解，第一次对卡莲提出一个问题——

　　“我们长大后能赚到很多钱，保证爸爸妈妈，还有弟弟妹妹的生活吗？能抬头挺胸，骄傲地活下去吗？”

　　听到这句话，卡莲整个人瞬间怔然，嘴唇张了张，不知如何开口。

　　因为现实是残酷的，不会伤人的是谎言，真相却是一把快刀。

　　犹豫了许久，卡莲才给出回答：“很难，但有可能。”

　　“所以我们要用自己的一生，用身边所有亲人的一切，去赌这一个可能吗？”

　　“……这些话你是从哪里听来的。”卡莲诘问道，很难想象这些话能从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口中听到。

　　小女孩很坦率地回答：“每一个走进实验室的孩子，都应该能听到相同的话，是哪里听来的我已经不记得了。或许是阿塔亚说的，也可能是他从他的家人那里听来说给我听的。我觉得很对，至少奥托大人给了我们选择，他将利弊都放在我们眼前，并给我们时间去抉择。”

　　“……”卡莲没有回答。

　　小女孩又问：“你是怪盗第六夜吧。”

　　卡莲平静地点了点头。

　　“大家都很感激你，只是……能不能不要阻止奥托大人？”

　　“可是……”卡莲还想着争辩一下。

　　下一秒，小女孩眼神坚定，认真地一字一句说道：“我们想选择自己未来的人生！”

　　“……”

　　“……”

　　“……”

　　过了许久，卡莲缓缓起身，对着小女孩说：“你走吧，我会在后面看着你回家。”

　　“嗯。”小女孩也不知道自己的话能不能打动怪盗第六夜。

　　她是真心的，这笔交易，对于走投无路的人来说，就是天使的恩赐。

　　而她们饱受压榨剥削的贫民，本就是身处在地狱随时都可能走投无路的人。

　　看见小女孩回家后，卡莲才离开，在清冷的夜色中踽踽独行。

　　这个交易的本质并没有错，只是自己无法接受。

　　就像人类会将对自己不利的人定义为坏人，对自己有利的人定义为好人一样。

　　卡莲已经分不清了，究竟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如果她彻底摧毁了实验，是不是又给更多的人带来了痛苦？

　　可卡莲明白一件事，那就是这个实验终究不是一个长久的实验，终有一日会迎来终结。

　　就算是恩惠，也是有时间的。

　　人体实验啊……

　　自己并没有看到残忍血腥的一面，那又该如何下定决心去应对呢？

　　“但有一点我可以确认，那个黑盒子……一定得带走。”

　　卡莲深呼一口气，既然无法下定决定去做一件事，那么就算踏出第一步，也只会在中途犹豫不决、优柔寡断。

　　最后落得个失败的结果。

　　“我记得苏昕曾经和那个叫系统的家伙聊过，黑盒子是前文明存活下来的第十二之律者……而赤鸢仙人也是前文明的战士，那么一定有办法永远解决掉黑盒子。”

　　“先去把黑盒子拿走，再去神州找赤鸢仙人……”

　　卡莲说话稍微顿了顿，她现在不是很想见到赤鸢仙人。

　　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赤鸢仙人就觉得火大，想要和她打一架。

　　“唔……想什么呢，现在可不是宣泄情绪的时候，我得赶快一点才行。”

　　对于处理奥托的实验，卡莲无法下定决心，但处理律者这件事上却不会有所犹豫。

　　因为这是苏昕实实在在说的。

　　而奥托对卡莲知道黑盒子的真实身份一无所知，在实验室将黑盒子放在一个隐蔽的地方就收拾东西，准备奔赴神州。

　　如果像以前一样乘着马车，估计也得花上数年的时间。

　　等到那时赤鸢仙人恐怕早已从虚弱状态中脱离，不过有虚空万藏的存在，就不必过于担心速度的问题。

　　一去一回也就十多天的时间，实验照常继续，就算被卡莲中断也无所谓，自己回来再重新来一遍就好。

　　反正之前提取的时间已经在提取的瞬间就作用在侵蚀之律者的时间封印上，不会有所损失。

　　只要还有孩子在，只要还有需求在，就不存在没有实验体，这点卡莲无法阻止，她对抗的根本不是自己，而是世界的黑暗。

　　更何况卡莲现在估计已经动摇的很厉害，自己对实验体的思想工作可是做的相当彻底，如果是卡莲，她一定会去问那些孩子的感受。

　　像什么“值不值得”之类的，自己可是准备了大量足以让卡莲